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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又见不到你了,师兄总该让我抱抱你,安安心。”

徐绍庭的怀抱实在太过舒适,任卿挣扎了两下,就带着“反正他们俩是成过婚的,就是叫人看了也不能怎么样”这种自欺欺人的念头安静了下来,挥手打灭灯烛,趁着外头淡淡的月色看着师弟在他怀中入睡。

——白天被人压制着睡了一天,任卿现在是毫无睡意的。

其实不只他睡不着,他师弟也并没真的入睡,只是调整均匀了呼吸,安安静静地躺在师兄身边,神魂却分出一缕连接了当初丢在星宇秘境中的黑蛇。

神识连通之后,他就看到了一片幽暗诡密的地道,和困在地道当中,白衣尽数湿淋淋裹在身上,艳丽到妖异的脸庞也蒙了层灰暗气息的白明月。这般狼狈的形象实在不太适合他,就连徐绍庭这个情敌看了都有几分吃惊:“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知道自己出不来,就破罐破摔地找个坟墓就地躺进去了?”

他“呸”了一声,抹掉脸上的泥水,阴沉着脸道:“还不是你这条蛇老跟着我,害得我背运。本来我在仙墓中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哼,料你这等平民也猜想不到仙朝积累有多丰厚——就是因为你这条该死的蛇跟进来,我才会被困在地宫陷井里!”

这果然是得怪他。斩断气运之后,两人的气运都要受到折损,徐绍庭因为将气运分了一半给任卿,倒霉得更厉害些,但看到白明月身陷地宫、一身狼藉的模样,到底还是有了种微妙的愉悦感。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但他的声音还是很诚恳:“我不是来笑话你的。你还记得咱们之前的约定不记得了?我现在找到了一个让师兄随我离开此界的绝佳机会,可惜他心里总有个白澄晃荡着,我是打算放你出来,好让他断念的。”

白明月环抱着双臂,眼神阴冷地盯着黑蛇:“我非要听你的干什么。我在仙墓之中已经找到了既合用又可靠的东西,不用你插手,至多再过十年八载,这天下照旧是我的。为你驱策这一回也不知能不能成功,你是抱得美人归了,我有什么好处?”

徐绍庭那只蛇傀的眼睛焕出莹莹绿光,像活蛇一样盯住了他:“听我的话,你还能得到江山;若要和我作对的话,只要我在这世上一天,你就别想再踏进玉京,怎么样?”

他这么认真的威胁,白明月背后也有些发凉。世上再没有别人比他更知道徐绍庭的本事,和他有多么心狠手辣。当年他们还是携手打下江山的夫妻,这人就能提早留下遗诏叫人诛杀自己,如今连那点香火情份都没了,徐绍庭真的狠下心来……他忍气吞声咽下了上辈子被杀的仇恨,可不是为了平白翻脸的。

想到这一点,他就冷哼了一声:“废话不必多说,你先把我从这片坟墓里弄出去,不然我如何配合你?”

那条蛇脸上露出一丝人性化的笑意,眼中虽然还是冷淡,却比之前的模样要软和得多,还有心思开了他个玩笑:“我还要带一位法力强横的前皇帝陛下到星宇秘境寻子,怎么敢敷衍殿下?你就在棺材里躺几天也不要紧,这位先皇帝鼻子灵着呢,能把你从地下嗅出来。”

也就是从云皇的反应中看出白明月不是那个龙子,他才开得起玩笑。徐绍庭说得含糊,白明月却听得又激动又有些惊惶。仙帝白信肯定是没有什么高深的仙法,不然不会一辈子只是个武士,一百三十余岁就耗尽寿元而终;可那模糊的字句却表露着这么个意思——有一名武道修为极高的人到秘境寻子,又要救他,难不成真是仙帝还魂了?

或许还有别的可能,但他实在不相信赵昭仪还有这样的胆略和城府,能在仙朝后宫中偷上别的男人。

那条蛇眼里的光彩消失后,白明月便将蛇收进袖袋里,顺着墙壁石砖滑坐到了阴冷的地面上,右手举到空中,掌心掉下来一枚小小的玉蝉,蝉颈上用一枚极细的金索穿着,坠在他纤细优美的食指上。

玉蝉上自生光辉,照着这片幽深黑暗的地宫,也照亮了白明月嘴角一弯笑意:“都道踏破虚空便能成就长生,可谁曾见破碎虚空的高手回来呢?这世上的长生大道都是虚的,唯有抓到手里的道法和权力才是真的。愿高祖勿怪我这个不肖子孙发了你的衣冠冢,来日我得了天下,必将白家传承万代,以赎今日冒犯之罪。”

这些日子他在皇陵中的收获亦不小,只是徐绍庭斩运之后开始走霉运罢了。

这片天宇秘境里的皇陵如此气派,甚至前几代破碎虚空的高手们也都要留下衣冠冢,不只是为了昭仙朝国力,更是为了镇压龙脉。当年仙朝初起时,白衍便以人仙之力收拢天下龙脉,一部分镇入玉京城守护仙都,剩下的则藏在这片天宇秘境,再以帝陵镇之,其风水之力便可庇佑仙朝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