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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下去没有任何威势,连半点风声也没扬起,可徐绍庭却好像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咯嚓”,心中像是一把锁被人打开,又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有一种既轻松又沉重的奇异感觉。

心理上微妙的失衡让他的身体也稍稍摇晃了一下,然后不加控制地顺势倒进了任卿怀里。做师兄的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揽住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斩断气运还有别的后遗症?”

清宇真人的嗓子又有点发痒,狠狠咳了两声,把那把刀扔回桌上,又取了一条细细的金线来,用木盘托着送到两人面前:“这是连结气运所用的无尽丝,你们两人各逼出一滴心血来,沾在这条无尽丝上,从此两心相连,命格气运也能自相融合了。”

斩断了天定姻缘,再结一段自择自配的姻缘,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该说随心所欲好呢,还是逆天而为好呢?罢了,反正修行就是逆天的事,修道之人要是事事都顺从天意,不如早依自然之道死了更合理。

清宇真人给徒弟找到了理由,于是心安理得地微笑起来,捋着颏下长须,指导两个年轻人逼出心血滴在金丝上。在血滴滋养之下,那条细短的金线长成一片如云如雾的轻绡,如活蛇般从盘里浮了起来,两端分别扎进两人胸口,汲取着精血真气和他们看不到的气运之力,渐渐化于无形无质的气运锦云中,将这两人的命运锁在一起。

第一道礼已成,接下来便是合仙籍。合籍之后,这桩婚事便受天道承认,以后任卿就是徐绍庭的道侣,可以得传通玄门的功法,也可以随意调用徐绍庭份例之内的各种灵石、丹药和材料。清宇真人早替他们将名字注在本门仙簿上,承认了任卿的身份,然后另具金册玉页,由他们两人以自身精血书写,写好之后再用一点阴阳平衡的化生火烧掉,将这消息告祭天地。

合籍之后,再剩下的就是双修。这点通常师长都不必插手,做弟子的就能自由发挥了。可惜这对道侣一个入道不久,一个是彻头彻尾的凡人,成亲之前虽然已经不清白了,却只是普通的不清白,而不是道门真传的三峰采战、龙虎交媾之法。

徒弟不懂事,做师父的不免就要多辛苦一些。从徐绍庭开始筹备婚事那天起,清宇真人就从仙府藏书里随随便便地找了几本适合凡人用的双修功法,等两人行过谢师礼后,便随随便便地塞给他们,背过身去,负手教训他们:“这是修行功法,不是让你们胡乱玩闹的,用时要配合行功,懂不懂?”

懂!徐绍庭笑得意味深长,拱手谢道:“我会尽快教师兄学会通玄门功法,来日相互扶持,回到天宇大世界,让师父亲眼看到通玄门重新兴盛起来的。”

“嗯,年纪人就得有这点志气。”清宇真人转过头来,扫了两人在下面悄悄勾起的手指一眼,摆出仙风道骨的高人姿态教训道:“你们成亲归成亲,修行却是不能落下。哪怕是那个……功法再好,也抵不上滋养神魂之功……要懂得劳逸结合!”

他大袖一挥,形象便消散在空中。徐绍庭恭恭敬敬地等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紧紧抱住了任卿:“师兄,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道礼行完了还要行俗礼的,你以不能多陪我行一次礼?”

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行个交拜礼而已,还有什么可忸怩的呢?任卿含笑点头,应道:“好。你我都是男子,也就不必像常人成亲那样,分出谁先拜谁还礼,同拜四拜就是了。”

“是师兄照顾我。”凭他们的师兄弟身份,哪怕在榻上都是他占了上风,交拜时也得低头执妇礼。任卿肯让他与自己同时下拜,就表明实在是疼爱他到了骨子里,这种礼仪上不起眼的地方也不舍得他受半点委屈。

他也舍不得师兄受委屈。徐绍庭端出两杯仙酿,与任卿对饮,趁着酒中的灵气还在两人丹田内盘旋滋养之际,取了一册功法送到任卿面前:“此时正宜练功化解灵气,请师兄任择一功法,我好教你修行。”

那本书里写得是什么,简直不问可知。任卿心跳得忽然急促起来,刚刚因为饮酒而泛红的脸庞更加艳丽动人,就着徐绍庭的手随意翻开一页,便背转过脸去,按着书页道:“就是这个吧。反正是为了提高功力,其实不用那么……那么紧张……”

这事本来也不值得紧张,可就在他说了不紧张之后,徐绍庭的手忽然从他肘下穿了过来,把那本书摊开到他面前,一点真气打入书中,同时将嘴唇贴到他耳边低声道:“师兄不解仙家秘法,这本书不是用翻看,是要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