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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外衫都没敢脱,徐绍庭侧躺在床上,伸手抓着他的外衫袖口,半张脸庞被烛光照着,显得轮廓比平常更加深邃俊美,呼吸平稳均匀,睡得正甜美。任卿仔仔细细看着这张才隔了几天没见,却似变得陌生了不少的脸庞,不知不觉目光就集中到那双微张的嘴唇上,梦中的景象也似与眼前重合起来……

简直是不像话!任卿猛地清醒过来,一掌拍在自己额头上,起身就往外走。临起身时袖子却被拽了一下,才想起徐绍庭还抓着他的袖口,又退回两步,小心地往外抽。

袖子还没抽出来,他的人就倒了下去,恰恰被一只从旁边伸出来的手臂当胸揽住,抱到了床榻上。徐绍庭双眼神光湛然,再看不出半分病态,看着他苦笑道:“师兄,你真是狠心。我都伤成了这个样子,你却连陪我睡一会儿都不肯,这么急急忙忙地就要扔下我。”

他的声音低得近乎呓语,融进了门外不知何时兴起的风声中,除了自己再无人能听到。他低下头含住那双从重逢起就不停吐出伤人词句的嘴唇,小心地品尝着真人才有的温软馨香,缠绵良久才舍得稍稍离开。

“本来我是担心假公主及笄后就要和你成亲,才赶回来处理此事。不过现在他既然公开宣称自己是男人,倒是不必担心你一时走眼看上他,和他成亲了。既然你不愿意见我,我也如你所愿,暂且离开京城,免得公主再派人杀我时牵连到你……”

任卿醒着的时候,他一句也不敢提自己的爱慕之情,更不敢说和公主在仙境里争风吃醋的事,此时人昏过去了,他才放开胆子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我只放手这一次,等我练成《通玄道经》再回来时,不管你还有多少顾虑,都不会这么轻易放开你了。”

任卿自然不会答应他,他也不需要回应,轻轻拥抱了师兄一下,就起身走到了外院一处客房里。

房门外有两个小厮在值夜,因为房里的人本就不会醒来,所以也早早睡了。徐绍庭在他们两人颈上轻点了一下,保证两人不会起来碍事,就推门进到了寝室中,借着窗外月光看着房里不言不动的武师高手。

“师兄看起来挺重视余兄,所以在下得借你的身份用一下,想来余兄你不会介意的。”神色疏朗的少年笑了笑,脸庞在月光映照之下清透如玉,散发着淡淡清光。他伸手在房中一按,空中就像是有道竖直的水面,在他的手掌下荡起了涟漪,露出一座大气简洁的房间,房里只有几张石制桌椅和一台云床。

徐绍庭提起余方炻往房里一扔,自己也悠然转身,走进了那房里。他进去之后,这房间也消失在了天地间,而外头这间真正的房间也空空荡荡,像是从没住过人一样。

进入秘境之后,他新拜的道门师父清宇真人便现化出身形来问他:“你又不需要夺舍,我也只是当年活着时留下的一缕执念,活不过来,弄一具凡人肉身干什么?”

徐绍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求他替自己炼一具傀儡。这正是清宇真人的拿手好戏,在秘境中长日无聊,那一座城里的傀儡都是他的手笔,而且只需少量灵石即可催动千百年,除了反应不够灵敏,与活人几乎毫无区别。

清宇真人道:“有这么副好躯壳在,何必另做傀儡,炼成尸傀岂不更好。为师等了千载才等到你这个徒弟,还指着你光复我通玄门道统,恢复宗门千年前的气象,哪有时间让你又是情情爱爱,又是做傀儡玩的?”

徐绍庭笑道:“这两件事合起来正是一件事。我知道师父随手便能炼出一个傀儡,何不成全于我?我师兄喜欢行善,这人是他花了大心血救的,不能死在我手里。咱们还是炼个可以由我控制的傀儡才方便。”

“什么叫咱们方便?是你方便,有我什么好处?修士要追求的是大道,你这样只顾着儿女情长能有什么出息……”清宇真人一边痛骂徒儿不知上进,一边还是照着余文炻的模样去替他炼制傀儡,顺便教给他通玄门制傀儡的手法。

这东西也不是一天能炼成的,徐绍庭把人拖回去放好,然后用真气逼出寒热之状,借着病在任卿身边多留了月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师兄,乘着任家的马车往关山武学院飞去。

而在他离开两天之后,看守余方炻的小厮忽然来报,那位魂魄尽散,本该一辈子醒不过来的武师,他醒了。

他不只醒了,还在任卿门外长跪不起,口称:“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余方炻身无长物,仅有这一身武功修为,请恩人收留我做个护卫。我愿意从此为恩人出生入死,绝不敢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