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总是远来香。所以以真定一脉的性子,最好还是躲到某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做个土皇帝。既能风风光光过日子,也不会手握重权惹了帝王猜忌。
郭圣通只觉得萧哲这一席话竟有些道理,不过遂开口问道:“依你所言,应该如何是好?”
萧哲想了想,开口说道:“真定王身份尊贵,乃陛下皇叔一辈。且陛下生性醇厚,情深义重,向来感念真定王于危难之际毅然援手救助之情。若真定王能于此时急流勇退,交出兵权,力挺陛下,想来以陛下的心性,保真定一脉几世清贵还是没有问题的。”
郭圣通沉吟片刻,接口说道:“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才是。毕竟舅父向来心怀大志,若叫他一夕间撒了手中权柄,恐怕他难以接受,还是徐徐图之罢。”
又道:“我倒是觉得,咱们两个才该快些退出这漩涡才是。毕竟如今东汉有大军四十余万,其中二十万属赤眉军,十万属真定大军,另外十万则是陛下多年经营的心腹以及后来归附的臣子。这三方鼎立归附于陛下,也算是一种平衡。倒是咱们两个,论实力可掌十万大军,论名声也差不多在诸将之上。恐怕陛下心中忌惮咱们两个还比舅父更甚呢!“
郭圣通微微一笑,突然说道:“你如今担着萧家后嗣的名义,且又有了嫡长子,是不是也该回乡祭祖,也全了萧家几位长辈的心思?”
☆、第五十七章
萧哲听到郭圣通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觉好气又好笑的看了郭圣通一眼,摇头说道:“前一阵你还避之唯恐不及,各种搪塞推脱恨不得连家国天下都摆出来当借口。如今才几天,又要上赶着去认祖归宗,该叫我怎么说你才好?”
郭圣通不以为然,开口说道:“我也不算是避之唯恐不及,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何况这种事情终究不是能拖了事的。莫不如早点儿解决。”
想了想,又道:“再说这种事情也不是我想想就能即刻解决的,如今国朝刚立,战乱纷纭,堪称是百废待兴之时。你我就算想要脱身,恐怕还得徐徐图之才好。”
毕竟萧哲与郭圣通留守长安的主要原因是郭圣通有孕在身,可从官方口吻来看,却是为了协助陛下稳定人心以及安排各路讨伐大军的粮草后勤事宜。兹事体大,不容萧哲二人游戏待之,更不可能因为一时兴起,说走就走。
郭圣通今日说出这番话来,不过是要先打好一个提前量。免得将来天下安稳,国事清闲的时候,会抽不出身来。
萧哲懒得理会这些个,对于生平致力于妻奴一职的他来说,只要是郭圣通说出口的,他绝对是全力以赴的支持。因此他只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随口说道:“我不管这些,随你的意就是了。反正我只身一人,你到哪儿我到哪儿。”
顿了顿,突然又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连忙开口补充道:“还带着咱们的宝贝儿子。”
郭圣通闻言,不觉想到两人稀奇境遇,当即会心一笑,同萧哲回身休息。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萧哲起身入宫上朝,郭圣通则因为休产假呆在家中。只是她常年习武,从来不习惯懒床,便在萧哲走后洗漱穿戴好了前往后院儿演武场晨练。
直等到天光大亮后,郭圣通方才收了身形回到后宅。彼时儿子萧凛已然转醒,正被奶母哄着在榻上乱爬玩耍。郭圣通立在床榻三步之遥,小小的软软的孩子透过晨间的阳光看到母亲冷冽中带着几分温柔的轮廓,立刻开心的“啊啊”叫出声来,一双如藕节般胖胖的小胳膊冲郭圣通伸过来要抱抱。郭圣通两世为人,却第一次身为人母,见此情景心下又是喜悦又是惶恐,连忙弯身将儿子小心翼翼地抱入怀中。
好在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后,郭圣通抱孩子的姿势已经极为熟练。那萧凛爬在郭圣通怀中,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拽着郭圣通胸前的衣襟,老老实实地爬好。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叽里咕噜的转着,看来聪颖可爱。
郭圣通转头看向奶母,用眼神示意奶母退下,方坐在榻上解开衣襟给儿子喂奶。其实早在晨练之前她已经喂了一遍,只是尝听人说小孩子最容易饿,一天要多喂几遍奶才好。若以常理论,家中聘有奶母,自然可以让奶母算计着时辰给小公子喂奶,但是郭圣通不比时下那些个夫人诰命,也不习惯把自己的儿子交给别人喂养。所以郭圣通从不允许奶母私下喂食儿子,哪怕麻烦一些,每日也必定要亲力亲为。
因她这在这个习惯,她的母亲郭主曾劝了她好几回。奈何郭圣通总是干脆利落的应了,过后该怎么办怎么办,时间长了,郭主也就放弃了。不过总是同其子郭况抱怨着,说郭圣通性子桀骜,不听人劝,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