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经营这么多年,方打下信都、上谷、渔阳等地,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拱手让人不成?”
“大家伙儿跟着大司马打天下,自是为了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如今却被刘玄小儿构陷,竟想将我们一干人等禁锢于长安之中,这等闲气,岂能容忍?”
刘秀静静听了半晌,一直默然不语。
真定王刘扬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问道:“我说大司马,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您倒是开口说话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伙儿去送死吧?“
刘秀烦闷的叹了口气,揉着额角说道:“事到如今,不尊命令便是抗旨。长安刘玄乃是西汉宗室后裔,登基地位名正而言顺。况且我又是封了更始帝之命执节河北,若是此刻被加谋逆之罪,让我如何面对天下众人?”
“锦绣江山,有能者居之。”真定王起身,朗声说道:“如今长安更始政权派系凌乱,内斗不堪。刘玄小儿,鼠目寸光,且他势力微弱,如今恐怕早已被人辖制在手。威望薄弱,民心流失,大司马何不取而代之,如此方能光复汉室,泽披百姓。”
汉军诸位将士立刻上前说道:“自邯郸一役,大司马平定河北,兵强马壮,英名广播。正该趁此机会揭竿而起,断然自立。方不辜负我等抛弃妻子追寻之意。”
郭圣通懒得说那么多话,随意瞥了萧哲一眼,萧哲立刻屁颠儿屁颠儿的开口说道:“我娘子曾经说过,真定十万大军只依附于大司马麾下。若是大司马优柔寡断,愚忠愚孝,而不能替这些为你征战沙场的将士们考虑,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刘秀听闻诸位将士如此说来,立刻下定了决心,开口朗笑道:“多谢诸位兄弟如此信任刘某。刘某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大家放心,刘某断不会让兄弟们失望。”
于是众人轰然应诺。缺席了长安使者的酒宴再一次热络起来。霎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热闹喧嚣响彻九天,已经回房休息的黄全等人听闻殿上钟磬歌舞之音,不满的哼了两声。
直至月上中天,众人方才尽兴而归。
次日一早,穿戴整齐的黄全在侍卫的引领下趾高气扬的进了邯郸太守府,径自进入正厅,打断了刘秀与诸位将领的廷会,漫然问道:“敢问大司马可做好了启程的准备?”
刘秀环视一眼周围默然不语的将士们,淡笑道:“昨日接到更始帝的旨意,命刘某回转长安。刘某细细推敲,觉得颇为不妥。”
黄全越发不满的看着刘秀,脸上的凶煞之气一闪而过,却强自忍着胸中的愤恨,冷眼问道:“如何不妥?”
只听刘秀笑着答道:“王郎虽灭,但河北尚未平定。铜马,尤来,五校等部众上百万,依然纵横在河北各郡县处,为祸乡里,肆虐一方。刘某身领大司马一职,执节河北,专主一方。自然要将我汉家恩泽广施在河北百姓的身上。岂可因为一封不明不白的圣旨便将大业半途而废,一生辛苦付诸东流?”
黄全心下一惊,立刻脱口问道:“大司马此话何意?”
刘秀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长安天子有名无实,受到绿林诸将的挟持。这封旨意究竟是否为更始皇帝亲笔所写,甚至这封旨意究竟是否体现了更始陛下的意志,御史大人自长安而来,应该比我更清楚。”
黄全冷笑一声,干脆问道:“大司马莫非是要抗旨不尊?”
刘秀但笑不语。
黄全还要开口问对,已经失了耐心的郭圣通索性抽出青霄宝刀压在黄全的脖颈之上,阴测测的说道:“既然大司马对这旨意心有疑虑,御史大人不妨转回长安,亲自问问更始皇帝的旨意,何如?”
黄全倒是真怕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当即磕磕巴巴的说道:“郡主之意,下官明白。下官即刻返回长安,将大司马所言所行禀奏圣上。”
郭圣通懒得理他,随手抽回宝刀,立刻有两个在门外站着的侍卫走了进来,将黄全压出大殿。包括刘秀在内的汉军诸将相视而笑。心情骤然轻松很多。
身负重任的御史大人黄全未能完成圣命,却带着一队使节团灰溜溜的转回长安,兵将刘秀在河北自立的消息传了回去,天下霎时为之哗然。
与此同时,去往幽州、上谷、渔阳赴任的苗增、韦顺、蔡充三人也被驻守当地的汉军将领们以冒充更始钦差为名当众斩首。消息传到长安、邯郸两地。刘玄自然是气的怒发冲冠,直欲跳脚,刘秀也是一脸的复杂感慨。
太守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