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恐怕汉后吕雉和她比起来,都是贤良淑德,宽容大度的妇人了。

女子温顺贤柔的美德在她的身上一点都没得到体现,反而是善妒跋扈嚣张冷漠的坏处体现的淋漓尽致。说老实话,季宁晓对于这个儿媳,心底是不大愿意接受的。

虽然,她作为一个女人,十分敬佩甚至仰慕郭圣通所铸造的神话。但当她成为一个母亲的时候,必然会替自己的儿子考虑,生怕自己的儿子将来会受委屈。毕竟,他幼时经受的苦难已经太多了。若是在今后也不能够生活美满,家庭幸福,恐怕萧氏夫妇心底的内疚一辈子都不会散去。

再者,她还要考虑将来相处的婆媳关系。毕竟,以郭圣通母亲展露出来的身份和脾性,断然不会像寻常女子那般的温婉贤淑。那么她对自己这个婆婆又是如何看待的?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好感,甚至挑唆着哲儿不认自己呢?

这么一想,季宁晓就觉得未来的道路阻拦多多,她忧心忡忡的轻叹一声,将满腹的苦涩心酸压在肚子无法明说。

因此曾经的那一次失误,让她没有立场去反驳萧哲所作出的任何举动。因为萧哲之前的生活她并未参与过,自然也没有资格在见面之初就指手画脚的指点挑剔。何况以她观察来看,郭圣通虽然一直跪坐在萧哲身边没有说话,但是堂内众人在闲谈的时候都若有若无的注意着她的举动,这就证明郭圣通在汉军将士的心目中,很受敬仰甚至爱戴。若是她现在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恐怕适才好不容易制造的一些同情分数会立刻消失殆尽。而她们夫妇想要认回萧哲的愿望,恐怕更是遥遥无期。

季宁晓是个聪明人,她既然能成为沛县萧何家族的联姻对象,其心智手段自然不低。这种损人不利己,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做。不仅如此,她还要强自压下心中的不满,好好和郭圣通相处。说不定到时候感动了她,会帮着自己劝说萧哲呢?

现如今担忧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将萧哲带到祖宗祠堂上认祖归宗,她才有立场去参与萧哲的生活。

想到这里,季宁晓脸上立刻堆出一抹热切的笑容,冲着郭圣通笑道:“乱世之际,也没有条件给郡主一场盛大的婚礼,闹成如今婚配之事几同儿戏,真是委屈郡主了。”

郭圣通闻言,心中一动,越发漠然的打量着季宁晓。

适才这妇人满脸的复杂算计,她尽入眼底。只是顾忌着此妇人毕竟是萧哲这个身体的母亲,她才没有多言置喙。只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任由妇人兴风作浪。因此她只是淡然的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地说道:“儿戏,兴许吧!不过我夫君此前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儿戏?”

一句话说的古井无波,却讽刺的季宁晓满面通红。她只不过是因为心中芥蒂,一时不妨而导致言语差错。没想到竟被郭圣通一眼看出,还犀利的还嘴顶撞。季宁晓面容讪讪的扯了扯嘴角,立刻放低姿态开口笑道:“是我一时口误,郡主莫要放在心上。”

她身旁的萧枫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好歹我们也是哲儿的长辈。郡主既然要下嫁萧家,对我们那就该有一份晚辈儿媳面对长辈的态度。郡主身份尊贵,家学渊源,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为人妻女的本分吗?”

萧枫这话一说,别说是郭圣通,就连堂内其他众人也都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季宁晓暗道不好,刚要开口缓和气氛,就听郭圣通嗤笑一声,开口说道:“若要得人尊重,必先学会自重。贤伉俪可以扪心自问,你二人自迈入这大堂以来,何曾做过什么值得我敬重的事情?”

“你——”萧枫勃然大怒,起身说道:“我是萧哲的父亲,便是你的公公。你就是以如此态度待我?”

“公公?”郭圣通摇头轻笑,“生而不养,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郭圣通说着,目光清冷的看着萧氏夫妇,意味深长的笑道:“本座此前便说过,尔等莫要自以为是,自以为关系亲密就可以横加指摘,肆意挑剔甚至心存挑拨。既然当年我夫君最需要双亲呵护的时候尔等不在,那么如今,尔等也不必要做出一副长辈惯坏的态度,来干涉我们的生活。”

说到这里,郭圣通有些意兴阑珊的起身,摆手说道:“时候不早,本座要和夫君休息了。恕不远送。”

“等等——”季宁晓有些着急的起身,开口笑道:“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以哲儿家人的身份去真定府下聘礼,将郡主风风光光的娶过来。在此之前,还请郡主忍耐一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