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郭圣通身后的亲卫以及随行几日的汉军眼中闪过一抹狂热和信服。不约而同地勒马停在郭圣通之后,动作整齐划一,并未刻意排练过,这是众兵将对于强者的敬重。
郭圣通并没有在意后面众人的目光,反而是一脸漠然的盯着前方路边上刻着信都字样的界碑,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
身后紧赶慢赶的任光打马上前,来时将近一个月的路程生生让郭圣通缩到六日之内。虽然速度快了许多,但是日夜奔袭强度太大,倒让惯于在府衙内处理政务的他一时无法适应。任光胸膛不断起伏地沉吟了片刻,方才气喘吁吁地问道:“前方就是信都地界,郡主骤然勒马,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不错。”郭圣通颔首说道:“本座突然想起一件事,那王奔既然将汉军家眷关押起来,必然是想借着这些个家眷威逼汉军投降。我等此番前去救援,还得细细筹谋一番。万万不能让王奔仗着手上家眷便要挟拿捏。须知两军交战,拼的就是个一鼓作气。若是刚刚碰头就被对方拿捏的投鼠忌器,后面就更不好行动了。不若本座先带着五千兵马上前打探,那王奔顾忌我真定大军,定然不会以汉军家眷做要挟。至于尔等则伺机攻入城内,解救家眷如何?”
说到底,郭圣通还是担心任光麾下的汉军没有道德操守,会在战场上做出临阵倒戈的事情来。她虽然自恃武艺并不害怕,但也嫌麻烦。
任光闻言,脸色一沉,开口说道:“郡主所言甚是。不过任光敢以性命担保,这些个将士的家属虽然被囚于信都。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若是到了战场之上,这些将士们决计听从郡主的命令,绝不会做出令大司马蒙羞的事情来。”
任光说到这里,狠心的咬了咬牙,悍然发誓道:“任光以项上人头担保。大军攻城之际,即便郡主下令让将士们踩着家眷的尸首攻城,我等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身后一千汉军悍然喊道:“令行禁止,誓死报国。”
郭圣通面无表情地看了任光一眼,古井无波的说道:“本座已然立了军令状,定将汉军家眷完好无损的营救出来。太守此言固然图一时之快,可这些家眷如若在攻城的时候伤了一星半点,岂不成了本座言而无信?”
任光被噎的满面通红,当下有些不服气的看着郭圣通。
郭圣通见状,有些头疼地说道:“我此番强调王奔挟家眷以令汉军之事,也是周全老成直言。不欲让汉军兄弟们陷入两难之境,并无他意。太守不必多想。”
任光闻言,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讪讪说道:“郡主思虑周全,体恤兵将。倒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两军交战,本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军长途奔袭,王奔以逸待劳,本就是我军丧失了先机。如若郡主还考虑这一千汉军而导致计策有所偏颇,一旦出了差错,我等万死难以赎罪。“
郭圣通闻言,默然半日,方才开口说道:“既然太守另有考虑,那分兵攻城一事就此作罢。”
任光闻言,松了一口气。拱手问道:“不知郡主胸中有何妙计?”
郭圣通一脸漠然的看了任光一眼,半晌,方才淡然说道:“本座乃是武将。”
任光愕然,不明白郭圣通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开口问道:“郡主此言何解?”
郭圣通皱了皱没,面无表情,硬邦邦的说道:“我只管战场杀敌,至于这些阴谋诡计,自然有你们这些谋臣代劳。”
任光瞠目结舌的看着郭圣通,这才明白仅仅是六天奔袭的功夫,自己的武力值已然被郭圣通严重鄙视。甚至还把他自动划分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谋臣一类。当下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此事牵涉甚广,须得从长计议。”
翻译过来,就是事关重大,他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听任光这么说,郭圣通有些失望的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念起天机沈家的沈自然来,那小子从小研习阴谋诡计,一肚子坏水。若是此刻他在这里,定然眼珠子一转便能“计上心来”。
郭圣通轻叹一声,陡然升起一丝郁闷来。当下摇了摇头,策马说道:“既如此,大军前行,到了信都城下再做定夺。”
一句话未尽,当先一骑绝尘而去。身后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的众将士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夹紧马腹,紧紧的跟了上去。
自信都地界到信都城总共有八十里路,如今天色渐晚,即便赶到了信都也是半夜三更。这路人马自真定出发,现如今已有六天五夜,除了每天休息两个时辰之外,其余的时间全都在赶路。强撑到如此早已人困马乏,须得休息一番,再作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