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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便是平阳长公主的私心忖度——打拐之事事涉天下,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取得成效,必须要有当地官府和里坊的配合,否则绝难成事。

既然如此,莫不如叫朝廷从最开始就参与其中,而安济坊作为辅助者退居其后。只要能辅佐朝廷办成此事,还愁安济坊的名声不能遍传天下?

为人处世合该衡量己身,便如棋者博弈一般,总该步步筹谋,用最轻省的手段追求利益最大化,如此方为事半功倍,名利双收。何必要费力不讨好,劳心劳力还引人猜忌呢?

不过这种坐顺风船的打算平阳长公主却不想同薛衍细说。盖因薛衍年岁尚小,平阳长公主并不希望薛衍接触太多算计,失了孩童天真。反正做父母的,只要替儿子周全妥当就好,有些琐事,实在不必细说。

平阳这一番小心思永安帝和魏皇后皆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并不理会。众人的关注点仍旧在打拐这件事上。

薛衍虽不知晓平阳长公主的打算,却也觉得平阳的建议乃是老成之言。又想到御史大夫许淹如今正在关内赈灾,且他帮助受灾百姓赎回被卖儿女的举动也与打拐之事有共同之处。遂开口建议道:“衍儿觉得,这件事情倒是可以从关内着手。倘若可以把打拐之事同官员的考核绩效联系起来,那就好了。”

永安帝看到薛衍后,却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今早刑部尚书入宫,带来一副裴家十二郎君的小像。朕观那小像的技法有别于我大褚目今流行的种种画技。其栩栩若生处,朕观之恍若见了真人一般。刑部尚书同朕说,倘若刑部画师皆有此丹青妙笔,我大褚朝廷想要追捕钦命要犯,可就容易多了。”

“……不知衍儿可愿意收几个徒弟啊?”

薛衍闻言莞尔,开口笑道:“不过雕虫小技而,有何敝帚自珍处。陛下若有吩咐,衍儿必定倾囊相授。”

永安帝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既如此,朕便同刑部尚书明言了。届时派几名伶俐的画工跟你学习画技,还望衍儿耐心教授才是。”

薛衍正经危坐,肃容道:“衍儿必当尽心竭力。”

展眼便到午膳时分,永安帝一面吩咐在立政殿备膳,一面命小黄门出宫宣中书令方玄懿、户部尚书许晦、尚书右丞韦臻及刑部尚书等寻常重用的臣子进宫觐见。

薛衍知道永安帝宣这些大臣入宫是为了商讨打拐的事情,便将后世所知的一些打拐手段挑拣着现下条件能办到的尽叙出来。不过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想到哪儿说哪儿,还好永安帝身旁跟随着左右史官。左史记言,右史记行,又有魏皇后和平阳长公主在旁查遗补缺,姑且表达明白了。

午膳过后,永安帝带着厚厚一叠黄麻纸去显德殿议事。平阳长公主和薛衍闲来无事,便想去太极宫给太上皇请安。魏皇后闻言,吩咐宫俾将太子和卫王带过来,也跟着平阳母子至太极宫请安。

因天冷路滑,魏皇后又怀有身孕,众人便乘坐轿辇以代步。五乘轿辇一路不紧不慢至太极宫中,远远便闻见一阵琵琶丝竹之声。太极殿内轻歌曼舞,隐隐还有女子清脆的嬉笑声。

几日不见,太上皇仍旧是曲不离口,酒不离手。见到魏皇后和平阳长公主带着晚辈进来请安,太上皇摆了摆手示意宫娥女乐退下。笑向薛衍道:“我听裴籍说他们家的十二郎君之所以能找回来,还得多谢衍儿的丹青妙手。我竟不知衍儿还有这份才学。哪天得闲了,也给外祖父画一幅小像如何?”

平阳长公主和魏皇后闻言,不觉相视一笑。也不只是赞叹太上皇的闲情逸致,还是敬服太上皇的消息灵通。

薛衍则笑道:“这有何难。太上皇若喜欢,我现在便给太上皇画一幅就是了。”

太上皇闻言,略有些诧异的道:“哦,不必准备什么吗?”

“有画纸有趁手的碳条即可。不过是工笔素描罢了,比不得那些画师画就传世之作,须得心境符合才行。”

太上皇便道:“既如此,便叫宫俾拿纸笔来,你且为我画一幅。”

顿了顿,又笑道:“且等一等,我要梳洗一下才行。”

于是殿内众人笑看太上皇起身离席,回内殿更衣梳洗。

太子庄熙和卫王庄焘则缠着薛衍道:“我也要!我也要!”

小孩子的想法永远都很简单。哪怕位高如太子和卫王,也会因为薛衍会打雪仗,能发明新鲜的玩法和吃食而对薛衍敬服有加。不过这些纯粹的想法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因而薛衍也分外珍惜他此时与太子和卫王的相处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