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后闻言,笑意愈深的道:“如今正值寒冬,御花园里的梅花开的煞是好看。我早起便听见太子和青鸟商议着要去御花园摘梅花儿。我叫小黄门引你过去罢。”
薛衍笑称谢。起身自去不提。
平阳长公主与魏皇后笑着目送薛衍走远。魏皇后方说道:“操办安济坊关系到社稷安稳,黎民之福。此事断不是你我二人就能成事。还得再找些办事玲珑,心思缜密的诰命夫人,与我们共同谋划才行。我之前在擎王府,之后又居于深宫,因而除擎王府的那些属臣家眷外,不怎么熟悉京中诰命。不知平阳对此有何建议?”
平阳长公主轻笑,她看着跪坐在前,温婉得体的魏皇后,心有灵犀的道:“圣人云志同道合,道不同则不相为谋。我们想要成事,自然要找那些相交默契的,否则话不投机半句多,坐在一起吵都吵不够了,还怎么做事?”
魏皇后闻言,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伸手捧起茶盏,轻啜一口,纤细如葱白的食指在碗沿轻轻摩擦,口内却道:“只怕有些人没能入选,就认为我们心里藏奸。不说我们是为了做事方便,只说我们是故意排挤人。到时候内宅的闲言碎语传来传去,恐怕引起朝中非议。陛下就要难做了。”
平阳长公主闻听魏皇后的顾虑,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笑道:“这有什么。做事情需要人,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事。朝廷的官员多如过江之鲤,还有滥竽充数浑水摸鱼的呢。否则陛下也不会主张岁末考核,罢免不合格的官员。再者我们也是头一次张罗安济坊,有人乐意跟随我们同甘共苦,必定也有人想着暂且观望一二。人心不齐,各有向背,皇后又何苦八面玲珑,太过求全。”
魏皇后沉默片刻,颔首赞道:“还是平阳的想法豁达干练,不愧是巾帼将军。这一点我不如你。”
平阳长公主闻言朗笑道:“皇后温婉贤良,又哪里是我这等舞枪弄棒的粗人能媲美的。”
言罢,姑嫂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却说薛衍由小黄门引着一路逶迤至御花园。肃冬寒风彻骨,吹拂着园内的枯枝簌簌作响。远远的便闻见一阵沁骨幽香扑鼻而来,极目所见满林子的红梅如胭脂滴血,遮遮盖盖一望无际,映衬着周旁天地被雪埋的苍劲景致,愈显精神。
孩童和宫俾的笑闹声自林间传出。笑声清脆,宛若玉珠迸溅。令人闻之不觉一震。薛衍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探身如林,循着笑声穿梅度雪,几下转折便至太子和卫王身前。却见太子和卫王正指挥着宫俾摘采梅枝,十来个小黄门围在三尺之外,束手侍立。
太子和卫王看到薛衍时眼睛一亮,忙丢下采梅枝的宫俾跑了过来。至薛衍身前,太子身为储君,尚有些矜持的负手而立,卫王却径自扑到薛衍怀中,清亮的笑道:“我昨天还问母亲,你什么时候能再进宫。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
薛衍按照礼数先行谒见过,方轻笑回道:“早上便进宫了。先到立政殿给陛下和皇后请安,说了一回话。皇后说你们在这里采梅,我便过来了。”
卫王指着身后的梅花笑道:“我和太子哥哥见梅花开得好,所以想多摘几支献给父亲和母亲。我们等会儿打雪仗罢?我和太子哥哥昨夜团了很多雪团,今天不会输啦。”
太子庄熙满脸黑线的看着卫王,对嫡亲胞弟的智商深以为耻。
薛衍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卫王尚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笑回道:“总是打雪仗有什么意思。你们坐过雪爬犁吗?抽过冰猴儿吗?进学做事当举一反三,玩乐亦如是。否则做人还有什么意趣。”
薛衍口内的雪爬犁和抽冰猴儿乃是后世老家在冬日内的消遣,太子和卫王自是闻所未闻,两人兴奋的眼眸晶亮,满是希翼的仰头看着薛衍,口内说道:“什么是雪爬犁?什么又是冰猴儿?衍表兄见多识广,给我们讲讲罢?”
“倘若认真说起这个,里面的道道儿可就多了。”薛衍摆了摆手,起身笑道:“不过想从我的嘴里套出话,你们得先应我几件事才行。”
太子和卫王相视一眼,卫王脱口便道:“不拘甚么事,你说便是。”
薛衍轻笑,开口问道:“第一件,太子和卫王的功课都做完了?我可不想陛下和皇后责骂我教你们玩物丧志,不务正业。”
太子颔首,小正太颇为矜持的道:“我自幼进学读书,从不会让父亲和母亲担心我的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