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与平阳长公主听鲁国公说的不像,便知他已有七分醉意,不好同醉鬼计较,只能摇头苦笑。
偏鲁国公借着酒疯纠缠不休,一时提及卫国公曾救他多次他无以为报,如今卫国公又不许他认义子,是不是瞧不起他?一时又说自己看薛衍十分投缘……闹得卫国公夫妇无法,最终只能颔首答应。
鲁国公当着庆功宴上所有将士们的面,就要薛衍给他磕头敬酒。又从怀里掏出一方陛下赏的双螭璧形绦环白玉佩塞到薛衍手上,美其名曰是认义子的信物。又招过一旁看笑话的蒋悍过来同薛衍见礼,蒋悍走过来时冲着薛衍拱手笑眯眯说了声“薛家弟弟”,让薛衍霎时间有种“水浒乱入”的错觉。
末了,醉意醺醺的鲁国公蒋志还不忘拉着薛衍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你如今是俺蒋志的义子了,要懂得孝敬义父……诸如今日庆功宴上的烈酒,回京后先给鲁国公府送上十坛。”
薛衍:“……”
好好儿的庆功宴被鲁国公闹成了认亲大会,颜钧集等诸位将领笑颜旁观,只顾凑趣。最终闹哄哄的尽兴而散,众人各自回营帐内安置,薛衍不出意外的被卫国公同平阳长公主带回营帐内,促膝夜谈。
卫国公薛绩看着越显沉默的薛衍,温言笑道:“衍儿是感觉乏累,还是对今夜诸位将领的态度有些不适应?”
薛衍闻言但笑不语,只因两者皆有。
卫国公同平阳长公主相视一笑,平阳长公主开口说道:“鲁国公秉性淳朴,外粗内细,又有从龙之功,所以简在帝心。你父亲对他有救命之恩,你的性子又对了他的脾胃,所以他收你为义子,倒是没有什么害处。那个蒋五郎嘛……”
平阳长公主轻勾唇角,沉吟片刻方说道:“他是鲁国公的第五个儿子。他出生的时候,鲁国公已经是前朝大将,所以蒋五郎自幼锦衣玉食,不比他上头几位哥哥知道人情冷暖世道艰难,秉性也桀骜了些。”
以此类推,许攸、孟功亮皆是如此。倒是魏子期,因为自幼跟随卫国公习武打仗,征战沙场,耳濡目染下养就一副沉稳性格,也明白什么叫爱兵如子,诚以待人。
薛衍默然点头,只觉得这些人果然就是些纨绔少爷的脾气,跟他上辈子见过的那些官二代富二代都差不多。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就算其为人心性不坏,可是待人接物每每要衡量外物,就会给人以只能共富贵而不能共患难的感觉,实在叫人难以交心。
卫国公与平阳长公主见状,便知道薛衍心中有数,心下宽慰之余,又向薛衍说道:“至于颜钧集此人,则是外宽内忌,看似圆滑实则倨傲非常,性喜投机之事。他早些年跟随你父亲学习兵法,却又在陛下问及此事的时候,言语含糊怀疑你父亲有藏私之嫌……当年陛下还是擎王的时候,因为太子之争同太上皇、息王、祁王剑拔弩张,又是他伙同擎王府旧部极力劝说陛下发动宣武门之变,如今亦是从龙功臣。”
说话间,守在帐篷外的卫国公府亲随端着清水和一应洗漱之物进入帐篷。烛火辉映下,薛衍这才发现进来伺候的亲随竟然是昆仑奴。
留意到薛衍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那沉默温厚的昆仑奴展颜微笑,躬身敬道:“见过大郎君。夜色已甚,大郎君请洗漱罢。”
薛衍点了点头,下意识的道了声“多谢”,那昆仑奴抬眼望向薛衍,又是一笑。
等到昆仑奴彻身出去之后,平阳长公主方才说道:“他们是你父亲身边的亲卫,共有三十六人。秉性醇厚忠心护主,最得你父亲信任。”
顿了顿,又问道:“对了衍儿,你喜欢动物吗?”
薛衍闻言,联想到自己上辈子养的一只猫和两只哈士奇,下意识点了点头。
平阳长公主见状喜道:“那就好,你父亲在家里养了两只大虫,我还怕你不喜欢。正犯愁要怎么打发它们呢。”
卫国公连忙补充道:“衍儿莫怕,家里的大虫性情温顺,皮毛顺滑,你若见了一定喜欢。”
薛衍愣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原来卫国公与平阳长公主口中的“大虫”就是“老虎”。
次日一早,薛衍在满营的烈酒味中悠然转醒。彼时卫国公早已起身洗漱,至校武场练武,平阳长公主端坐在卧榻旁的席子上,正低着头一脸认真的缝补衣物。眼见薛衍转醒,温声笑道:“衍儿起来了,昨夜睡的可好?”
昨夜同卫国公夫妇畅谈,其实薛衍并未怎么睡。不过在平阳长公主问及此事的时候,薛衍仍旧点头笑道:“睡的很香,连梦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