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沉吟片刻,又含笑补充道:“其实我心中已有成算,只是想劳烦陈妈妈一年而已。陈妈妈只要辛苦这一年时光,之后便无需费心了。”
言下之意,一年之后君少优定然能妥善安排沈青棉。不论是将她接出护国公府还是旁的安排……
陈妈妈眨了眨眼睛,心中再次衡量起来。也许,这个迷得永安王五迷三道执意求娶的五郎君,当真有与夫人分庭抗礼的本钱也未可知。反正自己的把柄已经被人掌握在手中。与其不甘不愿受人辖制,还不如趁此机会表白一番,好叫君少优也领了自己一番心意。
这么想着,陈妈妈立刻说道:“郎君此番嫁到永安王府,虽说王爷此时对您痴心一片,可难保长情。倘或他有朝一日又恋上别的小娘,郎君身为男儿身,无法孕育子嗣,将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陈妈妈所言甚是。”君少优听着陈妈妈一番话,有些闹不清她究竟是何意思。
只听陈妈妈继续说道:“郎君有所不知。这女人跟男人不同,女人嫁到夫家,时日长久后夫君是指望不上的。首要的便是膝下子嗣,其次便是娘家支持,再次便是嫁妆丰厚。郎君身为男子,这第一条自然无法实现。不过这第二条和第三条……奴还是有把握能襄助郎君的。”
言毕,陈妈妈很是自得的挺了挺胸膛,略带矜持的说道:“不是老奴自夸,老奴在夫人跟前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倘使老奴在夫人耳边多劝几句,夫人为了长远计,定会大力帮扶郎君在永安王府受得重用。届时郎君行事就要方便多了。”
在陈妈妈看来,向人示好与做生意没有不同。双方要明码标价侃在实处。做好事不留名的事情可不是陈妈妈会做的。她但凡做了一分事情,总期望着旁人能领十分情才是。
君少优心中恍然,嗤笑不已。陈妈妈所说这番话,不过是建立在他在永安王府受人看重的基础上。世上从来锦山添花易,陈妈妈这种人,君少优上辈子见多了。你得意的时候便围在你身边做出一副忠心耿耿休戚与共的模样,倒也没少帮你做事。可一旦你失意败落那一天,最先抽身而退的也是这帮人。明哲保身袖手旁观的还算有良心,那些翻脸不认人落井下石的君少优也不是没见过。
世人趋利避害乃是天性,君少优历经一世早已看的通透。因此他并未觉得陈妈妈的心思如何不好。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总得为了自己做打算。能为了别人把自己置于险境的人实在少有。换位思考,君少优也未必能做到如此,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君少优不太可能做到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要求旁人。
只是,对于这种人也要看的清楚分明一些。别对他们报太大希望。
司马迁曾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凡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君少优自认不是君子,此事不妨行小人之径。只把眼前的陈妈妈当做利益同盟者,有吩咐时可以勾结,没吩咐时多防备一二也就是了。
这么想着,君少优弯了弯眼睛,十分恳切的开口笑道:“如此,又要麻烦陈妈妈了。”
陈妈妈见君少优骤然变了颜色,心知自己一番示好终有效果,连连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绝对不麻烦。”
有意把陈妈妈发展为自己的合作者,君少优少不得为陈妈妈的处境考虑一二。她今日过来的时候心忧后事,难免有疏漏之处。而君少优心知陈妈妈于杨黛眉而言就是智囊的角色,一心想着离间杨黛眉和陈妈妈的关系,等着两人狗咬狗一嘴毛,也并没有吩咐下人收敛行事。想必这会儿陈妈妈在院里伏低做小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只怕杨黛眉心中已生隔膜。
君少优心中思量,遂把自己的猜测讲与陈妈妈听。却见陈妈妈一脸矜持,自得说道:“还请郎君放心。老奴在夫人跟前服侍了十来年,最了解夫人的脾性。老奴自信能打消夫人的疑虑,断不会耽搁郎君今后的大事。”
君少优微微一笑,既然陈妈妈胸有成竹,他也不必太过思量。左不过是安插在杨黛眉身边的一枚棋子,有用处自是极好的,倘或没了用处也不耽搁什么。就以此事瞧瞧陈妈妈的心机手段,倒也无妨。
本着礼尚往来的心思,君少优故作贴心的提点道:“陈妈妈行事向来谨慎小心,我自然没有不放心。只须提点妈妈一句,上午我与陈妈妈闲聊时,夫人身边的春樱姐姐就在一旁。倘或她听到了一星半点儿,又结合晚间妈妈的行事联想到什么,与夫人说嘴。陈妈妈虽然不在乎这些小事,可终究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