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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君少优突然回忆起上辈子庄麟不顾侍卫拦阻跌跌撞撞闯进赏花亭的那一幕。那是自己临死前最后一段记忆,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庄麟的满面凄惶绝望无助,与平阳公主虽然哀痛却冷静自持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不期然的想到自己曾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过,现实的残酷犹如兜头一盆凉水自头顶冲下,让胡思乱想的君少优瞬间清醒。掩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拳头微微攒紧,君少优冷静的提醒自己,切莫感情用事。须知任何情感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都会变得薄弱不堪。重活一世,他定然要多方思量,不可再重蹈覆辙。

护国公看到君少优慢慢冷静下来的面容,误以为这孩子已经将利弊权衡,思量通透,甘愿放弃那可笑的尊严嫁到永安王府为妃。当即满意的捋了捋胡须,温颜笑道:“你能想明白是最好不过的。你放心,等你嫁到永安王府之后,护国公府就是你最大的依靠。男儿立世,无外乎权财两样。你自嫁入王府后立时便有了超品的诰命,京中再无人敢辱没你。改明儿我再让你母亲给你置办一副丰厚的嫁妆,字画古玩,金银珠宝,良田庄子,商铺肆馆……咱们国公府虽不是那等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子女的聘礼嫁妆钱还是出的起的。定不会辱没了你永安王妃的身份。也能让你在王府里头有自立的根本。这些事情你母亲都会替你费心操持,并不需要你担心。”

君少优回过神来,听到护国公的话,不觉摇头苦笑。上辈子他汲汲于功名,自以为穿越一世便可像书中写的那样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结果一头闯进了皇子争储的漩涡中,每日筹谋算计,尔虞我诈。那日子过得叫一个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如今重活一世,君少优不想像上辈子那么累,也懒得去搅和那些个皇子夺嫡的事儿。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脱离京城这个大染缸,从此后天高海阔,在哪儿不是过日子。

所以不论君瑞清描述的有多么美好,君少优依然是无动于衷。

看着对面几乎化身为说嘴媒婆不停游说他的护国公,君少优眨了眨眼睛,展颜笑道:“父亲说的极是。按理说,我君少优不过是国公府上的一名庶子,无德无才,又无品性。永安王能看重我,甚至请旨求娶,我自当感恩戴德,接旨谢恩。也不给国公府添麻烦才是。可是儿细细思量过后,觉得儿嫁入永安王府一事还是不妥,请父亲听我禀明。”

君瑞清见自己费尽口沫孽子依然如故,面上已然阴沉了几分。如今又听君少优故弄玄虚,当即冷哼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君少优抬眼看了国公夫人一眼,开口说道:“少优乃是七尺男儿,无法给永安王生儿育女。即便是嫁过去了,也不过是三两日新鲜。时日长了,必然会被王爷丢到脑后。父亲以为然否?”

君瑞清目光闪烁半日,沉吟不语。他本就是男人,男人贪花恋色的天性他自然知道。在他看来,君少优的话虽然难听,却是大实话。永安王现下是吃了迷药一样的非卿不娶,可谁也不能保证永安王能对君少优好一辈子。等到他日色衰爱弛,君少优既无子嗣,又是男儿身……

君少优见君瑞清果然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中暗笑。口内继续说道:“我是庶子,嫁到永安王府既坏了祖宗规矩又是高攀。且名声不妥,于国公府而言,并不是好事。可若是长姐嫁入永安王府则不同。长姐本就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论身份家世,许给永安王为妃那是门当户对。且长姐是女儿身,身子骨又向来强健。想必嫁过去不久就能传来喜讯。如此一来,国公府与永安王府的关系才算长久。永安王本就是大皇子,战功赫赫又得陛下看重,前途不可限量。长姐若是能嫁给永安王为妃,再为他诞下嫡长子,将来水涨船高,父亲和母亲也有体面。”

永安王庄麟身份尊贵,未曾及冠便已贵为亲王。再水涨船高,更进一步的话……

一席话说得君瑞清动了心,缕着胡子沉吟不语。就连最看不上君少优的国公夫人也顺着他的话劝道:“妾身以为少优说的很是。少优就算再好,也是男儿身,不能孕育子嗣便是大罪,红颜色衰之日,难保永安王不会弃之如敝屣。届时少优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夫君就算不替少优考虑,也得为国公府的名声着想。现如今外头的话好说不好听,都说咱们府谄媚献上竟然连道理伦常都不顾,把个儿子当成女人塞到永安王府……若是能把少优换成柔然,哪里会有这么些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