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把持朝政身边围绕着一大批摇旗呐喊的走狗,无数敢于直言的忠良都被关进了天牢,使得百官敢怒不敢言,否则春猎一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揭过去了。
可煜王不一样,他是皇子,还是皇长子!天生就高于百官,更别说刘德这个阉人。有他代为发声,不仅百官认定其身正德高更是让刘德与皇帝也十分头疼。况且卫家更是鼎力相助,让刘德派系的皇帝于六月中旬设家宴,但只邀请了煜王一人。无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立煜王为太子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
册立皇太子那天,百官齐聚金銮殿,煜王被领至皇帝身边御座,宫中内侍宣读诏书,百官上前参拜山呼陛下万岁,太子千岁,然后皇帝便下令大赦天下,礼毕。
很多人都没想到皇帝会将册封太子的礼仪弄得如此隆重,也正是因为册立礼太重太顺利,便让有心人不由得在心中嘀咕。
谁都知道皇帝一向不喜煜王,或者说除了贵妃所出的两个女儿,他们这位皇帝根本哪个皇子公主也不喜欢。即使碍于群情汹涌立了煜王为太子也应当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谁料这册立太子一事竟如此用心。能在金銮殿上站着的个个都是人精,心下不由得都有了些计较——春猎一事怕是大有文章,而煜王紧咬不放已经让幕后之人忧心如焚,那个跳出来的小太监打破了平衡,让与煜王角立的皇帝不得不低头。如此一来,春猎一事究竟是何人主使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可权利争斗向来如此,哪怕人人心知肚明,只要那一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大家伙就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煜王接下来的动作也让各方势力瞩目,皇帝要看他那一顿饭究竟值不值得,而投靠煜王的一部分官员则要看看煜王是不是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嫉恶如仇正义凛然。
煜王若仍旧对春猎一事紧追不放,那便证明此人的确有人主之像,反之则只是利用此事搏一个名声罢了。
未当上皇太子之前,陈宁渊日日夜夜做梦都想坐上这个位置,可真忽然成了太子他却不过风光了几月便觉得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皇帝不管事权却抓得紧,一丝一毫都不肯放松,陈宁渊这个太子当得着实憋屈。有时候穿鞋的的确不如光脚的,套上了皇太子这双镶珠嵌玉的金鞋,陈宁渊便不得不行事谨慎,许多事上还不如是煜王时来得方便。
“刘德这阉人!”
东宫之中,陈宁渊正在大发雷霆,他拔出墙上的剑对着桌案砍下,可惜剑身细薄陷入了案中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来。
“太子何必发怒了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铲除刘德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卫青林跪坐在一旁烹茶,他束着白玉头冠,一身白衣,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比头上白玉身上白衣更加白皙,只是那白是惨白的,他脸上唯一色彩鲜明的地方表便是他的双眼,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相互冲突,使他显出一种妖异的美感来。
“这太子之位着实憋屈,早知今日不如当初直接借着春猎一事逼迫老东西退位,如今又怎会受那阉人的闲气?!”
卫青林连冷笑都欠奉,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皇太子表面礼贤下士仁义无双,也算有脑子有谋略,可惜贪欲太过行事太急。本身没有可以一决胜负的力量却总想着一劳永逸的好事。
“长生,你可要帮我呀!”陈宁渊接过卫青林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殿下要我怎么帮?”卫青林不紧不慢的问道。
陈宁渊沉思片刻:“老东西耽于色相,宠信妖妃宦官不理朝政,如今我国朝已经糜烂不堪,不如借口春猎一事将老东西拉下马来……”
陈宁渊的话还没说完,卫青林就笑了起来。
“殿下可愿担上逼宫弑父之名?”
陈宁渊脸色大变。
卫青林仿佛没看见他的神色,又问:“殿下可有兵权在手?”
陈宁渊眉头一皱。
“若然事成,殿下可有善后之策?若四皇子领兵勤王如何应对,若张阁老带领朝臣执意不从又该如何,若太后斥您狼子野心不堪为帝,发懿旨召集各地将领入京……殿下又能怎么办呢?”
一连串问题问得陈宁渊颓然坐倒在地,他如何不知道?
皇帝十五子中,有能力一争帝位的就那么几个,陈宁阳乃皇后嫡子,有郑氏为其撑腰,虽然已经发往封地就藩,可他要身份有身份要势力有势力,太后更是独掌禁军一卫,他都没能耐逼宫更别提无人可用的陈宁渊了。
陈宁渊自认权谋名气都不下于老四,可要怪就只能怪他的母族势微,平明百姓家的女儿,在贵妃与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将他养大已经十分不容易,兵权身份便想都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