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愿:“……”
何一明盯着半裸的顾长愿,见他长裤松垮垮的搭着,隐隐露出白嫩的腰窝,心里一阵烦躁,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这一声哼得讲究,像是闷雷,带了点山雨欲来的意思。屋子里偏又安静,边庭默不作声,舒砚坐在床边,一副默默看戏的样子,衬得这一声特别突兀。
顾长愿耳根发烫,搁了杯子,说:“听说发现逆转录酶了?”
“不光是逆转录酶,编号024的肝切片中发现恶沱病毒。”
“编号024的血液里血小板减少、凝血因子消耗和纤维蛋白、降解产物滴度增加,另外恶沱还引发了炎症细胞因子和天然抗凝蛋白的释放……”
何一明板着脸,但说正事不含糊,顾长愿听得出来,他平静的语气里藏着得意。
他看向何一明,看见他眼里的熠熠闪光。不管什么时候都稳操胜券的何一明,确实有高傲的底气。
顾长愿由衷地高兴:“太好了。”
何一明又哼了声,这次语气软多了,像是舌头抵着上颌带出来的,轻飘飘的。
顾长愿回忆着编号024的幽猴,和其他幽猴一样,从表征上看,它瞳孔清亮、耳鼻没有出血,皮肤没有斑疹,剖开体腔后没有明显血管损伤和肝脏坏死的迹象。
携带病毒却没有发病,难道是感染早期短暂的天然免疫?又或者是幽猴对恶沱有耐受能力?
大部分病毒都能和宿主和谐共处,就像蝙蝠体内携带130多种病毒照样活得好好的一样,宿主对病毒既有耐受能力,又不会彻底消灭病毒,通常感染后不发病或者症状轻微,幽猴和恶沱之间也是如此。
病毒的源头是科学界的难题,但只要证实恶沱潜藏在幽猴身上,他们的工作就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可以存好血样回到嵘城再做。
但顾长愿总觉得差一口气,到现在为止,他们仅在一只看似健康的幽猴身上发现了恶沱,那些病发的猴子去哪儿了?难道没有一只病发的?
顾长愿想起火山上的洞口,问舒砚:“你刚刚说研究所和GCDC在研究发病率,怎么样?”
舒砚:“推测病死率在25%到90%之间,不过这个区间太大,后期还能再缩小。”
顾长愿想了想,说:“我有一条线索。”
何一明:“什么线索?”
顾长愿蜷腿坐在床上:“从瞎子河到堰塞湖,咱们一路跟踪,看到的猴子都是活蹦乱跳的,就算现在能证实恶沱寄生在幽猴身上,但还没找到病发的猴子呢!一只也没见着。”
舒砚犹豫道:“难道不是幽猴适合恶沱寄生?”
就像蝙蝠携带狂犬病毒,多乳鼠体内有拉沙热病毒一样,野生生物本身就是巨大的病毒库。
顾长愿:“可有90%的病死率……”
何一明不等他说完,追问:“你说的线索是什么?”
顾长愿:“有个山洞,里面可能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何一明:“什么山洞?”
“火山上的山洞,岐舟说看到有染病的猴子跑进去了。”
舒砚半信半疑:“小孩说的话能信吗?”
顾长愿犹豫了,何一明反倒说:“是或不是,去了就知道了。”
顾长愿点了点头:“之前我们找幽猴的巢穴,是想找出病发的猴子,但从边庭带回来的录像来看,堰塞湖的幽猴和瞎子河上的幽猴都没有发病的迹象,我查了研究所发来的资料……”他伸手去拿桌上的一沓资料,却被边庭按住,叫他别乱动。
顾长愿只好又坐下:“幽猴等级制度森严,高等级的幽猴会支配低等级的,你们想,如果健康的猴群发现那些染病的幽猴,会怎样?”
舒砚:“赶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