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许砚在黑暗中说:“明天就报警,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麻烦精似乎僵了一下,半晌后小声说:“我不。”
许砚没搭理。
于是麻烦精又问:“是不是我们的爸妈不在了,你嫌我是拖油瓶,不想管我了?”
“我跟你只是同学,你爸叫林博远,沧澜洲首富的儿子,现在你的首富爷爷去世了,你爸被你二叔打压……”
许砚头疼地再次告诉他真相,林空鹿听到这,忽然翻身背对着他,闷不吭声。
许砚说着说着,也渐渐止声,抬头望向床上。
借着昏暗的光,他看见小少爷裹在粗布料的被子里,正蜷成一团,细细发抖。
该不会是哭了?怎么会有……这么娇气的人?跟小猫似的。
他不过是实话实说。
许砚心中也莫名有些不好受,半晌后,声音缓和道:“顶多等你病好了再走。”
小少爷一听,立刻就不哭了,但睡着后,他又开始不老实。
许砚的小破床很窄,宽度跟学校里的单人床差不多。小少爷大概是在家里睡惯了大床,半夜打个滚,就从床上掉下去了,刚好砸在许砚身上。
许砚被砸得闷哼一声醒来,没想到小麻烦精看着不沉,砸人还挺疼。
幸亏床不高,不然肋骨可能都要被砸断。
偏偏砸他的家伙毫无所知,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就美滋滋地继续睡。
许砚好气又好笑,想把他抱回床上,但小少爷黏在身上就像八爪鱼,死活不松手。
许砚一度怀疑他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林空鹿当时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要在心里想:当然是装的。
他又不是猪,掉地上还醒不来。
最后许砚只好抱着他一起躺到床上,因为地上凉,娇气的小少爷可能会加重病情。
但小破床实在太小,也太旧,两人躺上去后,只能紧紧挨着,稍微翻个身,床板就吱呀呀响。
贫民区的房子老旧,隔音效果差,隔壁房间的床也在吱呀响,期间还隐约传来奇怪的声音。
许砚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少爷,忽然就有些睡不着了。
*
第二天,睡了一夜硬板床的娇贵小少爷有些落枕。
见许砚在厨房忙活,他忙趿着对方的拖鞋跑过去,探头探脑,泪汪汪道:“哥哥,我脖子痛。”
许砚顶着黑眼圈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但林空鹿分明从他的眼神看出一丝阴郁。
麻烦精立刻不作了,过一会儿,又讪讪道:“哥哥,你在做饭呀?”
接着他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对方身后,絮絮叨叨:“你眼圈怎么有点黑?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今晚还是你睡床吧,我睡地上也行……”
许砚忽然转身,抬手试了一下他的额头,面无表情道:“退烧了。”
退烧,意味着可以被送走了。
麻烦精立刻瞪大眼,像是在控诉他的无情,接着一溜烟跑回床上,抱紧被子把自己又团成一团,瓮声瓮气道:“不,我还没好,我头好疼,脖子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