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万物生一双漆黑的眼睛水汪汪的,分寸不离地盯着他,像生怕眼前的人就要消失一般。
“他化形之后,曾经的部分记忆一同洗髓而去,所以他现在当真是幼儿心智。”云谏抬手轻轻落在万物生的发顶,“但他跟我一样,总是记得你。”
哪怕破茧重生,得偿所愿,小树杈子心里记得的仍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所以他在化形时,才会留有七分影子。
一柄缓缓落地,云谏很体贴地用剑鞘将他收了回去,没让堂堂剑灵看着仙剑又没入土里。
小团子声音娇娇糯糯的,透着由衷的欢喜:“怀昭!”
看着豆丁那么大一点,但扑到身上时却丝毫不轻,盛怀昭往后退了半步,俯身将他抱起来慢慢看着。
他和云谏……的血脉。
这个认知无论再回味几遍,都还是很难接受啊。
云谏站在跟前,慢慢地观察着盛怀昭的表情,将那种“初为人父的茫然”和“不知未来如何是好的忧虑”收尽眼底,凝得越久,越只想抱一抱他。
虽然怀昭已经将分隔这三年的所有经历告诉他,但云谏还是下意识地觉得盛怀昭的话有所侧重。
他信飞升蹉跎时日,混沌日月,但怀昭……从初见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怀昭不简单。
正是这种不简单,让他由心底感到不安。
即便昨天晚上在他的各种压迫下,盛怀昭说了无数遍不会离开,用了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真心实意……甚至连从前一向不允许的,都让他这么做了。
云谏也才获得了短暂的心安,终于从三年的阴霾里迈出了一步。
但也仅是一步。
“……云谏。”
掺着三分求助的呼声从跟前传来,云谏迅速回神:“嗯。”
万物生已经爬到盛怀昭身上了,小短手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脚还踏在他的手心。
云谏顿了片刻,连忙将万物生从他身上摘了下来,一时竟不知是责罚小孩儿的无力还是盛怀昭的手忙脚乱。
可万物生先声夺人,离了盛怀昭就开始哼唧,分明会说话了也坚持装可怜地低声呜呜,用小鹿般的眼睛看着盛怀昭。
盛怀昭坐在地上,腿稍稍盘着的时候才察觉不适,又慢慢讲膝盖支起来:“你跟你……云谏一个样,就会装。”
“你跟你爹”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他瞪了云谏一眼,这人居然跟等着他似的,也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啊,哪来的两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盛怀昭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他侧过脸握拳轻咳,想以目光相错的方式掩饰刹那的动摇。
“给他起个名字吧。”云谏将他放在地上,却没有松手,“我不叫他,虞瞳起了个头叫少主,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叫少主了,再久一点儿他估计就觉得自己叫云少主或者盛少主了。”
盛怀昭轻绕着万物生细软修长的发丝,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他可是魔域一方霸主,取天地精华应运而生的神木呢,我们不过是输了点血就给人起名字,合适吗?”
虽然说的是“输了点血”,但盛怀昭心里清楚,云谏滴给小树苗的血可抵得过他独自在魔域里生长的那千万年。
“生生!”小树却一头埋在了盛怀昭怀里,叠声道:“生,生。”
“万物生那个生?”盛怀昭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