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好整以暇,把手里的剁骨刀递给盛城,笑眯眯地说只要他提着盛老爷的头回来,便饶他一命。
结果这个带孝子真的拎着他老子的头给原主下跪了。原主哈哈大笑,然后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刀。
虽然大家都缺德,但上一辈子盛城好歹是死得痛快。
眼下他的尸骸……颅骨内有虫卵盘踞,躯干上的肉被一片片隔开,虚浮的皮下血肉蠕动,想也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
死的时候大概比原书惨太多。
而最为关键的是,盛城的骨架被掏空了,支撑着这具行尸走肉的……是腐烂的朽木。
“他的尸体设了障。”淮御剑君低声道,“此障术法并不高超,是寻常的一人障。”
一人障这种障法多是修士濒死前,要交代什么遗言或者是口谕给一个人,不能被外人所窥探窃听时用的术法。
此术法只能刻入言语,无法注灵,更不能伤人。
冕安上下独有一人与盛城有所关联,这边是淮御剑君请盛怀昭来的理由。
“但盛城只是个凡人,他不可能给自己设一人障。”云谏低声道,垂在身侧的手握住了盛怀昭的腕骨,“怀昭,不要去。”
淮御剑君微微侧首,迎上了云谏一双色泽深沉的黑瞳,一丝意外轻轻挑起。
“若此事事关冕安清白,本君要他不得不去,你当如何?”
云谏嗓音静淡:“那便恕晚辈无礼。”
言下之意,淮御剑君要是敢强迫盛怀昭去解开一人障,他会与眼前举世无双的剑仙刀剑相向,与整个冕安为敌。
谢缙奕微顿,下意识挡在云谏跟前:“师父莫怪,此事确有蹊跷,若是贸然行事……”
淮御剑君敛眸轻笑,转而看向被他护在身后的人,“倒是对你用情极深。”
盛怀昭:“……”
这个剑君,脾气真的很特别。
盛城身上的一人障确实如云谏所说,就是个局。
下障的人显然是认为江氏会为了自身的清白,让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去解障,由此他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盛怀昭。
但若江氏重情义,此局便不攻自破。
“本君顶着天下第一的名头,要查清一件事情易如反掌,当是不会为难你们这些小辈。”淮御剑君含笑看着云谏,“更何况,本君十分相中你的天赋与才能,日后还想着要收你们为徒,敌意别那么大。”
“召你们过来,实则是为这个。”他用灵气支配银针,穿入盛城的体内挑起一只黑色的百足虫,“此虫应当与云谏体内的蛊虫同宗同源,但练出的蛊却有所差别。”
云谏体内的蛊,是为了将他炼化为丹,用以控制心魂的,而盛城体内的,则是将死人转“生”,在短时间内复活作傀儡用。
“盛城跟那些□□一样,死了有些时日,而他能跟着薛亭柏来冕安,都是被蛊虫所支配。”
谢缙奕明白了剑君的话,面色恳切:“怀昭,在盛府发生的事,能说吗?”
“没什么能说不能说的。”盛怀昭在大致看清盛城的死相之后,便体贴地转移视线,让识海里的系统缓一缓,“盛老爷与地魔勾结,以活人为祭残害生灵,我便是他捡回来给盛城替死的人。”
寥寥几句,盛怀昭生怕的苦难简言带过。
从司问堂出来的时候,天际已经步入黄昏。
云谏握着他的手,安静跟在身后,心绪飘远。
他从前想过盛怀昭的出身,却从不知他有这样一段寄人篱下受尽屈辱的经历。
胸膛处有什么蔓生出细密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