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 黑暗里只有模糊的身影纠缠着, 明明不是依偎,却又密不可分。
云谏很轻地闷哼了一声。
盛怀昭只觉得耳热,他清了下嗓子:“别乱动。”
他能感觉到云谏应该是想骂他的,但迫于正道主角极好的修养, 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与名词。
原书里的剑仙剑心无垢, 百万字剧情里投怀送抱的女配男配无数,云谏没有动过丝毫□□。
但他落到盛怀昭手里, 却比想象中的……要不那么冷清。
至少在他手里不冷清。
……他可真是个实打实的坏种,一天到晚把主角往离经叛道的路上带。
深沉的暗色里,云谏发出了一声破碎压抑的闷哼。
呼吸紊乱,体温攀升, 分不清是浑身伤口撕扯引出的薄汗,还是勾兑晴欲蒸腾的热潮, 他只觉得有汗渗入了眼角。
所有思路被眼尾的涩感打乱, 云谏后腰稍稍僵挺,却被盛怀昭环抱压入怀里。
心跳声掺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跳得更快。
他握着盛怀昭手腕的力道丝毫未减,控得腕骨发痛, 却也只是握着。
流转在心脉的真气逐渐紊乱, 云谏向来自持坚定的理智高墙缓缓龟裂。
“呵。”又轻又低的笑飘落, 却带着漠然到极点的挑衅,盛怀昭轻蹭了一下他的鬓角,嗓音低轻,“你是不是,不行啊?”
话音刚落,盛怀昭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不经意间挑断了云谏那根克制紧绷的弦,而后名正言顺地成了掌控者。
此处如寒潭,盛怀昭清醒地看着云谏缓缓沉溺其中,似只要他愿意,云谏随时都能溺毙在掌心。
这哪有分毫端庄冷静,肃杀无情的剑仙模样。
但沦陷的人显然不会只有一个……盛怀昭却发现这感觉与他来说一样新奇,一样难以言喻。
“松手。”云谏的嗓音沙哑到极点,迟来的威慑妄图重新占据理智高地,像是将要殊死一搏。
化解两人一触即发紧绷的,是盛怀昭落在他眼尾红痕上的吻。
只是蜻蜓点水的安抚,云谏的意识便如被浓稠的枫糖融在一起,逐渐变得混沌,甜腻。
意外得让他心惊。
“……松不了。”盛怀昭低垂着眼睫,有些艰难地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柔声哄道,“你乖一点。”
盛怀昭极少哄他夜间这个人格,却第一次发现他比小哭包好应付。
一个吻就够了。
先前的陌生与略显拘谨逐渐退却,盛怀昭靠坐半天觉得手臂有些酸,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却没想到轻撞了一下云谏的肩膀。
“唔……”怀里晕乎乎的人似被这一撞碰回了些意识,刚想开口,便感觉另一只手轻软地落到他的后脑勺。
盛怀昭像是安抚某种动物,温柔地落在他的后颈上,然后很轻地揉了揉。
炸毛的小猫忽然停止了威胁恼怒的低呜,在又轻又慢,一下接着一下的安抚里,缓了情绪。
云谏很小就开始修行,风雨日夜伴在他身旁的唯有一柄剑,人世间的生死爱恨向来都如拂过衣襟的落花碎叶,不为他绽放也不为他停留。
而在遇到盛怀昭后,他先品尝了一捧辛辣炽痛的愤怒,现在又猝不及防地吞了一颗生涩包裹的糖浆。
他心里本深藏一柄剑,无人知晓,也无人敢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