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咖啡店之前,季风忽地拉住了准备起身离开的我,我挣了一下,他抓得更紧,我只好低眸看他,看到那一双眼睛里满是愧疚和悲哀,脸却微笑着看我。
“对不起。”他说,“我知道,……这三个字什么作用都没有,什么都无法挽回,但请原谅,我依然想这样道貌岸然地说上一句。”
季风舒了口气的样子,他顿了顿,眨了下眼睛,笑着继续说:“……不过纪临你已经放下了……”
“……真是太好了。”
他这么说着,似乎就要以这样的一句话,为七年的恋情划上自以为是的圆满句号。
我什么都没有说,就此和他分别。
我没有询问他的伤,他也没有问我要去哪里。
90、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我还没进病房,就率先听到这么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气息奄奄的,听起来下一秒断了气都有可能。
我心一紧,连忙推开虚掩着的门进去,就看到骆以州压住谢连溪的两条胳膊,一位护士在一旁额头冒青筋地阴恻恻笑着给谢连溪吊盐水,谢连溪则在奋力挣扎,阻止针头扎进皮肤里,欲哭无泪的模样,一张铁床被弄得吱呀乱响。
骆以州脸色铁青:“别动!你再动一个试试!”
谢连溪看到我,连忙呼救:“救命啊纪临!!”
“……”
我看他生龙活虎挣扎的样子,走过去,一把把提在手里的水果砸在他身旁,发出一声响,我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床上被骆以州压制住的谢连溪,拍了拍骆以州的肩膀,对他打气道:“加油。”
骆以州:“好的。收到。”
谢连溪:“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这样啊……你知道这有多痛吗……纪临……嗷!!!”
“嗷!!——谋杀啊!!——”
护士挂好盐水瓶,让骆以州注意液体的流速,到了更换的时候记得喊她过来,以及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
最后,护士评价谢连溪:洗胃过后还能叫得如此响亮,中气十足,简直闻所未闻,不愧是年轻小伙子。
谢连溪:“……谢谢?”
91、
沈策昨天晚上照顾谢连溪到半夜,现在还在补觉。
骆以州大清早来的,也伺候了这祖宗一会儿,如今他刚接到一个电话,应该是公司里有什么事情,我看他本来是想对我说点什么的——等谢连溪扎好针后,骆以州把手放进了口袋里,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似乎鼓起了勇气,但那一通电话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骆以州只好出去接电话了。
病房里只剩我和谢连溪两个人,他躺在床上,眼睛里挂着几滴假眼泪,盈盈的,很可怜地拿被子遮住半边脸,只露出眼睛来。
我在削苹果,研究了一会儿拿刀的姿势,老神在在地像个老手一样削了起来。
许是谢连溪觉得我很会削,装乖耍宝、买巧讨乖般说:“哥哥,我要吃苹果~~”
我一阵恶寒,想拿刀直接插死他。
察觉到我态度不对劲,谢连溪连忙一副西子捧心般柔弱状抚着额头,露出痛苦的表情来:“啊,头不知道为什么,忽地好痛。”
我看到他嘴唇比平时要苍白几分,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没理会他的耍宝,倒了杯水喂了他几口。
谢连溪沉默起来,目光看着我,等我把杯子往桌面上放的时候,忽地拉住了我的手,我没看他,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紧张地说:“喂,纪临,你别自责,昨天那件事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我慢慢把视线转到他的脸上,轻轻甩开他的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那句“我没自责”,在看到谢连溪苍白的脸色、床头吊着的盐水瓶后,忽地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