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打消了去找骆以州的念头,兴味索然。
安越站在门口,刚从花园众多门中的一扇出来,此时微微歪着脑袋,纯澈的眼睛看向骆以州,灿烂地笑着,说:“骆以州。”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玫瑰?”
安越带着骆以州,走了纪家一条小道,一条通往那座纪涯精心照料、不让人随意进出的花园的不起眼的道路,尽头有一扇门。
推开那扇门,里面是大朵大朵火红热烈、饱满张扬娇艳欲滴的罂粟花,连绵起伏的一片,生机盎然。
骆以州看了手里那枚一半是玫瑰、一半是罂粟的袖扣一眼,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朝花海之中走了几步。
而后一声枪响。
我的耳膜几欲撕裂。
那枚玉袖扣坠地碎成无数的碎片。
骆以州睡在满是罂粟的花海里,血液在胸口结成一朵玫瑰。
手机屏幕忽地被模糊起来,我正疑心哪里来的雨,忽而发觉雨的源头就是我的眼角。
47、
眼泪在脸上流淌着,温热的液体染红了我的眼睛,我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悲鸣,喉咙发干,一颗心被撕碎的痛苦在身体里蔓延。
我戴着耳机,和谢连溪处于一个偏僻的角落,我尽情展露着我的悲伤,它那么重,仿佛灵魂都在不堪重负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泪眼婆娑的眼角余光里,我似乎看到有一个人正在迅速地朝这边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再次闪过一道身影,我被人用力地推开,耳机掉落在地上,我踉跄了一下,站直了,不明所以地向身后看过去。
谢连溪和一个人在互相较劲,他的手背青筋暴起,拼命用身躯挡住来人,手抓住来人的手腕,抢夺着对方手里的一把匕首。
谢连溪向我转过头来,故作轻松地笑着:“保护长官是0001号士兵的荣耀!
所以,纪临,不要管我!你快跑——”
尾音还没有说完全,来人用力挣脱谢连溪的钳制,那把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光,接着血液飞溅,谢连溪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嘴角流出鲜血,却仍不忘紧紧抱住来人,用着嘶哑的声音朝我吼道:“……快……快走啊……纪临……”
每发出一个音,他的喉咙和口腔就流出血来,凄惨至极的模样,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拉住来人。
却失败了。
谢连溪只是一个家里蹲宅男。
然而即使知道自己没有打败凶手的可能,他依然选择用身躯为我护出一条路。
眼前聚会的场面急转直下,很多人都在尖叫,没有人想要过来第一时间制止那个可恨的凶手。
我浑浑噩噩,只记得谢连溪最后看我的眼神,只记得他的话,我下意识跑起来,却被动作迅速、杀伐果决的来人抓住了手腕。
谢连溪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睁着的无神的眼睛,直到临死前的一刻,依旧满是眷恋地看向我的方向。
在保安到达之前,半边身子全是血的季风,杀了我。
季风满眼歉疚的泪水,嘴唇动了动,在血液从我喉咙处流出来的时刻,声音颤抖着说:“……对不起。”
好恶心。我想。
48、
我漂浮在空中,看到季风被警察带走,好好的宴会一塌糊涂。
骆以州的尸体和罂粟一起燃烧,灰飞烟灭,那为他建立好的新坟,只是一个空坟,然而沈策每一年都会去给他烧香,给他在坟前摆着玫瑰。
沈策很瘦了,自从参加了三个人的葬礼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瘦,形销骨立,完全没有了大影帝的样子,胡子拉碴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