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琪挂断电话,宋稚伸了个懒腰,睁开眼,懒洋洋道:“自己过来了?”
“嗯。”思琪接过宋稚随手递来的毛毯,“现在走还是再睡会儿?”
宋稚打了个哈欠,“回去。”
这里的沙发太硬,睡得浑身疼。
思琪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照片和笔递给他,“先把名签了。”
宋稚晕晕乎乎接过笔,在自己的签名照上划拉了两笔,“你怎么成天给我找事干。”
“你少说两句话看着还养眼。”
“小屁孩就会顶嘴。 ”宋稚站起身,随手拖着思琪的行李往外走,“先去你那个什么学校吗?”
“嗯。”思琪跟在他身后,随口问:“小爸爸,你会说德语吗?”
“不会。”宋稚厌恶那里,“你也不要学,那个国家你这辈子都别想踏进半步。”
思琪并未在意宋稚的话,“还是爸爸更厉害。”
“厉害什么?”宋稚停住脚回头看她。
“爸爸德语说得好溜。”
“他会说德语?”宋稚脑子跟过电似的,理论上来说,这一世没去过德国的严淮,不该精通那项语言。
“是啊,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德国。”
那些不愿被提及的往事,在不合宜的时间拼命浮现于脑海。
德国是他生来就恐惧并厌恶的地方,是他永远不不愿踏进的领域,那里还曾让他失去最爱的人。
“小爸爸,小爸爸?”思琪看着额头冒汗,神色惊慌的宋稚,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思琪的声音把宋稚拉回现实,他按住额头,努力平复呼吸,“没事。”
“要不你先去忙,我可以自己去学校。”思琪看出对方有心事,也没再多问:“今天是王叔叔来接吗?”
王叔叔是宋稚的司机,思琪见过他几次。
“我自己可以的。”思琪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擦汗,又从宋稚手上接过行李,安慰他,“你快去忙吧。”
“到学校打电话给我。”
“嗯。放心吧,我没事。”
“等我。”宋稚最后拥抱了思琪,心急如焚往外面跑。
宋稚电话拨了无数遍,不论是严淮还是他的助理,系统一直提示用户已关机,这是宋稚能联系到他仅有的途径。
自从宋稚有记忆开始,德国这片领域就像是被下过魔咒的禁忌。特别是严淮曾在那里出事后,这里对他产生了超出承受范围的生理厌恶。
和严淮分开那两年,宋稚曾无数次幻想飞到德国,想亲口告诉严淮,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多想和他在一起。
现实是,直到严淮出事,宋稚都没能鼓足勇气来到他面前。
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宋稚曾做过无数次假设,如果当时的他有勇气面对,结局会不会因此发生改变。
可到头来又能怎样,自己还是没能留住他,就连想去找他的机会都没有。德国那么大,他该去哪找。
好不容易得到的重来机会,却还是以懦弱胆小收尾。他用尽毕生的勇气和努力,只偷偷喜欢过一个人,到最后还是孤身只影。
想亲口说一句喜欢,为什么会这么难。
电话仍在不停歇拨打,每一次的系统提示,都在消耗宋稚残破不全的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