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记忆为什么时好时坏,这让我又开始觉得也许我只是中了什么毒,在脑子里产生了幻想。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个什么“女主”一定会出现。所有的一切,包括我那个上辈子的姐姐……
这让我感到痛苦。
“喂,你们少主到底在哪?让他来见我。”
我忍着因为自我怀疑升腾起来的怒火,一把抓住了那个女仆的肩膀。
“别装死人了,大姐,我不想难为你,就告诉我他在哪!”
可是女仆仍然保持着擦窗户的动作。就好像一具人偶。
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下意识松手,倒退了几步。然后我深呼吸,努力告诉自己冷静,再度慢慢接近她。我凑到了她耳边,轻轻吐气。
“姐姐真好看,跟仙女一样,我向少主把你要了去做妾怎么样?”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但凡只要是个正常人,听到这种话无论是欣喜还是愤怒,都该有所反应才是。可她没有。即使我和她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她仍然继续擦窗户,就好像我是个透明人。
我对此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抬起手去碰她的脖子。
她的皮肤是毫无血色的苍白,此外我发现,这么久了,她似乎没有眨动过眼睛。就像一个……死人。
触手冰冷,甚至也没有脉搏的跳动。
我浑身僵硬的收回手。我眼前站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又是一场漫长的梦。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愈发沉重,厚厚的积雪覆盖在他脸上,他动弹不得,只能垂下眼,让碎冰裹在他的眼睫上。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睡,可他很困。
他继续做梦。梦见了自己年幼的时候。
那时候,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山野的风呼啸而来。他还是只小龙,伸着爪子,拍着翅膀,躲藏在积雪之下。
妈妈便一直告诫他,必须躲在雪里不出来,这样坏人才不会发现他,因为他就和雪一样白,一样好看。
妈妈,妈妈,为什么猎人要抓我呢?
他明明看见山脚下有别的小龙,他们从来不用害怕猎人。他用翅膀扒拉着雪,从雪里冒出个脑袋,问妈妈。妈妈说,因为他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纯血的银龙族,家族会庇护他们,可妈妈身上流着有罪的血。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这是童年里西奥多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听得多了,他渐渐依稀的明白,因为妈妈的眼睛是红色的,所以大家都不喜欢她,而自己也和妈妈一样,有红色的眼睛……因为这双眼睛,他不配和别的小龙呆在一起,他想跟他们玩,但却会被赶走。只能躲在雪堆里,每天等着妈妈捕猎回家。
不过他不讨厌这样的日子。虽然雪有些冷,但妈妈对他很好,他也很喜欢妈妈。妈妈的头发香香的,妈妈的双手软软的,他希望被妈妈抱在怀里,啊,他不想长大的。
可是有一天,妈妈再也没有回来。他饿着肚子爬出雪堆,脚步蹒跚的想要找妈妈。可是还没找着,那些从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同族就出现在了他跟前,告诉他,他是他们新选中的少主。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所有人都不再打他,骂他,他们也有了和他一样的红眼睛。可他还是觉得很难过。他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再也没见过妈妈。
在这样漫长岁月里,他开始发现——“像雪一样”的特征,并不是好看的。所有人都说那是诅咒的色彩。就好像,就好像妈妈骗了他……银发成了他的伤疤。他是不祥的。他只能避开人群,学着族人的模样把自己藏在披风底下。他有那么讨人厌的银发,还有那么不祥的眼睛……直到有一年,他在魔法道具店里偶遇了那个小朋友。
是人类的小孩啊。一看就是那么脆弱,弱不禁风,甚至无知得有些蠢笨。
可是他竟然夸奖他的头发……是好看的,像冬青上的雾凇。
“我叫雷德利安!这是我家的家徽,如果有事你可以拿上它找我——谢谢你帮了我。”
那时他几乎已经相信了妈妈在骗他。妈妈也没有觉得他的银发好看,只是安慰他。可忽然有人再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褪去的勇气回到了体内。不是的,也有人会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的银发,觉得他的头发很漂亮。
他很快喜欢上了这个人类小孩,并想和他做朋友。只是族人不许。巧合的是,他们又碰见了几次,他还把自己的秘密送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