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杨原本就吊起来的一颗心又颤了颤,他小心翼翼看了杭修途一眼,又火速把目光收回去,悄悄咽了咽口水:“嗯。”
所谓走戏,在不投入情绪的情况下商量走位和反应并不是什么难事。路丘在走戏阶段不太喜欢给演员过多限制,于是并不多说话,由着他们俩自己商量。
但偏偏杭修途不太爱说话,杭杨不太敢说话,结果三言两语就说了个差不多。
片刻的沉默后,两人齐刷刷同时看向路丘,眼神里的意思相当明显:赶紧开始吧!
呦,还挺默契。
路丘嘴角勾了勾,大喇叭一举:“来,各就各位,咱们来正式的。”
工作人员赶紧呼呼啦啦往外面撤,摄像老师迅速就位。
杭杨转过头,静静看着周围的动静,广袖下的手又有点微微地抖。
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按上了自己的领口,杭杨一回头,正对上杭修途突然压近的脸,呼吸瞬间一滞。
“绳结松了。”杭修途只简短说了四个字,他修长的十指在杭杨胸口翻飞。
杭杨眼神落在他低着头的侧脸上,又赶紧移开,漂亮浓密的睫毛不停地抖动,像只振翅的蝴蝶。
杭修途系了绳结,又轻轻理了理,低声说:“什么都别想,看着我。”
杭杨顿了一拍,突然觉得周遭的嘈杂声轻了:“嗯!”
“Action!”
深夜,一名家奴提着灯笼走在长廊上,偌大的王府黑成一团,就只有灯笼这点昏黄的烛光。
细看才看得到出,家奴身后还有一人,身着纯黑长袍,几乎融进了夜色。
家奴突然在一间房外驻足,“咚咚、咚咚、咚咚”两拍一顿,规律的敲击后,房门开了。
他冲身后黑袍人福了福身,提着灯转身走了。全程未说只言片语,甚至没抬过头,像一缕飘在王府的游魂。
黑袍人进屋掩上门,他放下兜帽,露出一张清俊秀逸的脸,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
杭杨手掩住口鼻,极压抑地轻咳了两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喘息:“见过世子殿下。”
漆黑的房间应声燃起了一抹烛火,顺势映亮了杭修途那张完美的脸。
年轻的世子随手放下火石,他长发披散,身上只披着一件纯黑的中衣,走到书案后的木椅上随意坐下:“我说过,无人时不必自称奴才。”
杭杨一瞬间被杭修途的气势镇住了,他知道网上对杭修途的彩虹屁:“帝王专业户”“天生的天潢贵胄”……总之怎么夸张怎么来,但不管怎样,都没有面对面对话来得冲击性大。他不自控地低下头:“尊卑不敢违,奴才就是奴才。”
谁知镜头外路丘突然喊停。
杭杨手心一下子攥紧,忐忑看着路丘拿着剧本走近:“路导。”
路丘指指杭修途:“你怕他是吗?”
“我……”杭杨脑子有点乱。
杭修途也从凳子上起身,他没有插话,只抱着手在一旁静静地看。
“你觉得叶璋怕贺乾吗?”路丘又问。
杭杨还说不出所以然。
“这两个人确实身份地位相差悬殊,表面上看,叶璋一个小太监,在安平王世子面前应该是弱势的、卑贱的,但要是只突出浮在表面的这一层,你觉得人物丰满吗?”
杭杨:“……”
“想想叶璋的出身、他的胆识和手腕,”路丘拍拍手里的剧本,“就算他为奴为婢、在宫里卑躬屈膝,这两人在某种意义上仍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