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计划自己的死亡的,简直比他还要狠。
黎容吸了吸鼻子,尚且冷静道:“不过,我不信你智商比杜溟立低,他都能把自己摘出去,你也能,为什么非得……”
只为了亲自动手的爽快吗?
是挺爽的,就像他曾经扎向黄百康脖颈的刀,让他血脉偾张的爽。
但他依旧在关键时候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岑崤明明是比他还要冷静的人,不至于一时激动把自己也搭进去。
岑崤把玩着黎容柔软湿润的头发,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只是等我查清楚真相,你已经离开半年了。我开始筹谋如何报仇,也想过很多个缜密的方案,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突然想不起来,你喝咖啡的时候,习惯放几块冰糖。”
黎容怔忪,嘴唇微张着,眼睛眨也不眨,他好像知道岑崤是什么意思。
时间是最可怕无情的东西,哪怕不用药物控制情绪,时间也会逐渐消磨情绪的锋利。
没有人能拒绝自然规律,大脑吸收一些事情,必然要放下一些事情。
放下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的小事。
比如他喝几分糖的咖啡,穿什么颜色的拖鞋,高中那时候手机的屏保,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这些细节,会随着人的消失,一点点消失。
再然后,会忘记更重要一点的事。
岑崤此刻终于能坦然的承认:“我不能忍受自己忘记关于你的一切。”
意识到自己会忘记这件事,比失去他更残忍。
然后,他打算去黄泉路上寻他。
“傻子。”黎容低声骂道,然后一把搂住岑崤,将头埋在他的脖颈。
泡沫在波纹的推动下起起伏伏,仿佛温柔的手,安抚紧绷的灵魂。
当天晚上,黎容格外粘人,像只因天冷而蜷缩在热地毯上的猫,紧紧依偎在岑崤怀里。
他们理直气壮的浪费了两张环球影城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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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A市逐渐热了起来,在网民持续一个月的声讨和催促声中,红娑研究院终于宣布,重启律因絮。
网上一片欢呼沸腾。
“终于重启了!那些可怜的孩子有希望了!”
“我一直相信红娑研究院,不愧是我向往的科学殿堂!”
“律因絮终于可以沉冤昭雪了,我觉得它一定能根治细菌性早衰症!”
“呜呜呜呜等到这一天了,我圆满了!”
“我家孩子用甲可亭四年了,这下素禾生物出事,甲可亭的生产线也受影响,很多医院都没货了,要去药店花更高价买,我其实很同情黎教授顾教授,但是如果没有替代药物,我还是得依赖甲可亭,不希望影响到甲可亭的生产。”
“希望律因絮快点,再快点,不然大家真的很难一直抵制甲可亭。”
“重启很快的,律因絮的资料都被封存了,只要开放,做出来就是一两个月的事,等二期试验结束,也就几个月,到时候紧急上市,今年内,孩子们就可以吃上药了!”
……
黎容听说这个结果,也没太惊讶。
他剥了个酸奶棒,塞进嘴里嚼着:“我就知道朱焱没有选择,这整件事的过错,都得结束在他的任内才行,他想甩出去,江维德还不愿意接呢。”
朱焱贪恋权力,不舍得从红娑研究院院长的位置上下来,结果他要永远背负是非不分,独善其身的污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