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关灯之前,黎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和棕黄皮缠斗的地板。
地板上的血迹被擦干净了,但白色的刀印还在,他也还记得,将刀扎向人脖颈时那种令人颤栗的兴奋。
那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微妙的感觉,至少在那一秒,理智完全游离天外,而短暂的痛快和释然达到了巅峰。
当在道德和规则下无法满足内心深处的欲望,人性就会回归野性。
他不能走到那一步。
黎容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掌心,然后立刻握紧拳头,反手关了灯,跟上岑崤的脚步,将门锁好。
夜风迎面吹来,吹飞他额前的头发,他眯着眼,一步跨下台阶。
从家门口出小区这段路十分静谧怡人,趁着夜色,有种轻松散步的氛围。
于是黎容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大门开锁密码的?”
岑崤沉默几秒,暼了他一眼,突然说:“没人继续泼油漆送花圈吧?”
黎容了然。
好,这是岑崤并不想继续下去的话题。
他也聪明的回道:“早没了,连续十来天没有快递提醒,我还挺不习惯。其实格局放开,当作网友对我爸妈的吊唁也不是不行。”
岑崤:“热点早晚会过去。”
“当然。”黎容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们一前一后,又相安无事的走了一段路,岑崤突然放缓脚步,低声道:“你清楚简复是在开玩笑吧,这么点时间。”
黎容:“……”
清楚,但还不如这么点时间,因为真的他妈有点疼,活儿确实看得出来是初恋水平。
当然,他也没怎么配合过就是了。
黎容暼了一眼高悬的路灯,干干净净的,这次是一点飞虫都没有了。
“供暖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学校宿舍够不够暖和。”
岑崤顺着他的话题:“A中宿舍如果条件不行,那全国都一般了。”
黎容点头赞同:“也是。”
他也知道A中的宿舍还算不错,毕竟他上一世住过,但临时找话题也只能找些废话。
临湖小路并不长,眼看快要走出小区。
黎容冷不丁又想起一件事。
“当时你进我家,叫我什么来着?”
他那时精神高度兴奋,几乎游走在失控的边缘,但岑崤的一句话,却可以让他瞬间安宁下来。
因为那一刻,他回想起了上一世。
他相信岑崤的手段只会比他更疯狂可怕,所以听见那句仿佛情人间低喃却不容置喙的语气时,他莫名安心。
但那是岑崤以前故意刺激他时才会喊的称呼。
比如有次他不太情愿一周内五天都要和岑崤滚床单,所以以要做实验,要交论文,要考试为借口,耗在研究院里不走,反正研究院有休息室,他一个人呆着还消停。
但岑崤并不好糊弄,而且绝大多数时间根本不讲理,哪怕他真的需要加班,对方派司机过来接,黎容也必须跟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