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芬芳觉得自己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黎容现在缺钱,借着给崔明洋卖人情的机会,满足一下生活基本需求也不错。
黎容歪了歪头,那双眼睛就望着杨芬芳的脸,不喜不悲。
上一世他好像也听过类似的话,可惜实在记不清了,他都不记得自己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他那时太浑浑噩噩了,对活着以外的事都不是很在意。
呼啸而来的恶意太大,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恨谁,报复谁。
后来也顺理成章的考上了A大,进入了他父母的领域,这件小事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十七岁不起波澜的事情,反倒在他二十三岁时掀起了来势汹汹的恨意。
既然有幸回到了从前,他要抓住一切属于他的东西,一个都不放过。
“不行。”黎容淡淡道。
杨芬芳:“老师知道你委屈,也不着急让你现在给出答案,反正离二月还有挺长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但黎容必须面对现实,要真是走到了公示那步被人举报掉,还会浪费学校一个名额。
黎容轻笑,双手插进棉衣兜里,调皮的耸了耸肩:“我知道学校怎么想,但这个名额是我的,哪怕浪费了,也是我的,我不让。”
他表情虽然俏皮温柔,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空气凝重的像掺了水的石灰,粘稠,乌黑,随着水分的蒸发,窒息感愈加强烈,好像随时都会把人凝固在现场。
杨芬芳恍惚看到了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冷,她没法形容那种感觉,好像藏匿在暗处的利刃,哪怕暂时掩住锋芒,只要有人敢肆无忌惮的试探,必然会被反噬。
她不禁心头一颤,但戴上眼镜再一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出了。
黎容鼓了鼓嘴巴,笑眯眯道:“学校要是开了这个口子,把保送名额变成明码标价的交易,好像也不好跟全校学生交代吧。”
这下轮到杨芬芳沉默了。
黎容说的很真实,A中在全国的地位与众不同,公平是这里最基本的准则,所以这件事只能黎容主动放弃。
黎容:“老师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他也不等杨芬芳说什么,堂而皇之的拉开办公室的门,往出走。
刚走了几步,黎容停住了脚步。
岑崤倚在走廊栏杆边,手里拿着一张学校的红头通知稿。
他就把那重要的东西当成随手把玩的物件,团成蛋卷状,一下下敲着不锈钢栏杆。
他站的位置很讨巧,天井透出的日光难得能照到走廊内侧,但唯有一缕,漫过栏杆,流淌到地面。
岑崤就站在这光里,连头发丝都是金色的。
黎容弯了弯眼睛,揶揄道:“来找我?”
岑崤暼他一眼,停下手里敲击的动作,把卷成一团的通知稿扔给黎容:“来给老杨送东西。”
黎容故作轻松的挑挑眉,忍不住说风凉话:“学校的文件你就卷成这样,啧,给学校捐过款果然不一样。”
他并不说透。
但他知道,以前这事儿都是学委负责的,学委不来,也是课代表来,岑崤是从来不跑杨芬芳办公室的,由于岑会长的身份,倒是杨芬芳颠颠的往他家里跑。
所以岑崤大概率是来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