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静心斋的定式是怎样的?
娘耶,清汤寡水,惨淡至极,喝粥都透着喝药才有的苦味,不能回味,必须一口气全闷。
按衣轻飏平日的胃口顿顿得吃几碗才停,可一到斋日,喜欢吃甜食的他半碗都喝不下,实在熬不住了才只好摸来后厨。
但随着年纪增大,饭量也越来越大这一点,他倒是没骗栾小六。
下午又轮到他们上山砍柴采药,想想今晚又得面对的静心斋,衣轻飏马吊也没心思打了,叫上步九八和他一起钻树丛捉野兔子,晚上好烤来吃。
事实证明,对小孩子来说,静心斋实在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东西。叶九七不是常人,他一心以大师兄为榜样,便可以忍受味同喝药的静心斋。
而步九八和衣九九同样属于常人,一听说要捉兔子晚上吃,九八虽然心里虚,但还是诚实地跟上了衣轻飏的步伐。
“九九……”步九八欲言又止的。
“嘘,”衣九九将三枚铜钱丢在地上,说,“你别打扰我捉兔子。”
步九八猫在他身边趴着,小声嘀咕:“我就没见过有谁算卦来捉兔子的,而且你这算得准吗?十七师兄还没教我们怎么算卦呢……”
衣轻飏排开三枚铜钱,眼前忽然一亮:“坎卦,居北!我们往北边去!”
步九八半信半疑地跟上,二人刚摸着草丛走了没几步,果真在草堆里直接逮着个兔子窝。
衣轻飏留下几只小的,毫无压力地抱走两只大的,扔给步九八一只,步九八抱起兔子跟上他,不住赞叹:“真的神了,九九你居然算得这么准!”
“不过……”步九八又欲言又止。
“说。”衣轻飏心情好,让他接着说。
步九八煞有介事道:“熟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同理我们也不能吃窝边兔,要不还是找个远点的吧?”
衣轻飏的回答是咽了一下口水:“窝边兔这么香,干嘛不吃?”
“好吧。”步九八觉悟也不是很高,但他又欲言又止,“不过……”
“说。”衣轻飏心情仍很好,让他继续说。
步九八道:“我没背错书的话,坎卦像是凶卦之一吧?坎卦两坎两水,好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意?九九你说,咱们晚上烤兔子不会出事吧?”
衣轻飏不以为意:“九八,你见我算卦算多了就知道了。我算卦呀,十有八九都是凶卦,不是凶卦我还不信呢。”
步九八撇嘴:“你就吹吧,哪有人算卦尽是凶卦的?”
衣轻飏道:“嘿,你不是担心今晚烤兔子出事吗?我现在就给你算一卦,看到底出事不出事。”
步九八将信将疑地看他在地上排好钱币,见衣九九对着这一卦瞅了好一会儿,步九八心更虚了:“怎么了怎么了?这卦怎么了?”
衣轻飏淡淡吐出俩字:“屯卦。”
步九八算卦不行,背书在行:“屯卦?云雨居上雷居下,雷雨交加,草木初生而艰难之意。唔,也是凶卦之一……九九,你这运气也太霉了吧?”
衣轻飏道:“哼,你懂什么?我都说了,不是凶卦我还不信呢。”
步九八:“那你刚刚瞅啥?”
衣轻飏长久地顿了一顿,指着屯卦的上部,神色凝重道:“我是瞅着这个云啊雨啊的,心就虚。”
步九八满头雾水:“云啊雨啊的怎么了?”
衣轻飏道:“哼,你不懂。”
步九八是不懂,可等到晚上他就懂了。
含糊地混过晚上那顿静心斋,他俩默契地溜出斋堂,缩在夜晚无人的学堂后面的墙角,兔子刚烤了一半,正冒出滋滋的香味呢,一道声音便冷冷地从他俩身后传来:
“烤的挺香?”
“香!”步九八这傻子还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