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顾以昭眼中的世界便彻底变了个样。

京城，原身冯玉书并不陌生，毕竟是从出生起便住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了，这片地儿乃是权贵聚集的中心，即便没了曾经权势强大的冯家，此地的繁华依旧没有丁点改变。

先是见座座豪华宅院鳞次栉比，再是看那十里长街，车水马龙之景，街道两旁的小贩们热情地吆喝着，百姓们你来我往，再有哪家公子小姐与朋友或者小厮一块儿招摇过市……

然而，开了天眼之后，空气中便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灰黑色浮尘，便是那流淌的风，也夹杂着一股股血色。

至于威严端庄的皇城，像是盖了一个金色的琉璃罩，只可惜这罩子如今漏洞百出，遍布龟裂痕迹，只要风再强大一点，便能将其吹碎、吹散了。

贯穿皇宫正中心的是一根拔地而起的龙柱。

龙柱上，一头漆黑的蛟龙绕柱游走，须尾俱全，活灵活现。但定睛一看，这蛟龙还未长出一对龙角，身上盘绕着丝丝血雾，底下更是一堆挣扎的枯骨，便是这龙柱底蕴深厚的金色，也好似蒙上了一层污浊。

——这哪里是什么帝王金龙，分明是一头魔蛟！

少顷，一头通体火红的九尾妖狐出现，其身上更是披上了一层火凤虚影，尊贵华丽，艳光四射，那九条尾巴更是遮天蔽日，直接覆盖了整座后宫。

然后，在顾以昭和慧云的目光下，魔蛟将身躯缠绕在九尾妖狐身上，魔蛟嚣张跋扈，九尾妖狐媚态横生，两人将尾巴纠缠在一起，竟是当着两人的面开始双修。

“这……”

照理来说，顾以昭本该调戏一下慧云，可是眼前这番景象给他的震惊太大，以至于他心中实在生不出别的心思。

慧云及时解释道：“此乃大姜国运。那黑蛟为帝王龙气所化，而那九尾妖狐乃皇后凤气所化。原本，这帝王龙气所化应当是金龙，凤气所化应为彩凤。奈何这黑蛟为权势美色所祸，攻不抵过，入了魔道，且当今坐上后位的，竟然还是妖狐之女。”

顾以昭低低一笑，带着讽刺道：“如此邪恶混乱，不灭了（国）可真是说不过去。”

“本该如此，然冥冥之中，负负得正，魔蛟与妖狐结合，致使天下大变。如无意外，今后两百年以内，世道便如乱码一团，阿弥陀佛。”慧云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天道有天道的公平，如今魔蛟与妖狐气运灌顶，他无心去招惹这段因果，总归两百年以后，这世间便会恢复一片和平。

这天下的命运，不是早已注定了么？无论怎样，天道总会维护平衡的，人类昌盛了那么久，妖族昌盛两百年，今后便要再度消退了……都是一样的。

然而，顾以昭显然不会置之不理，甚至是野心灼灼地轻声询问：

“那在下若是拨乱反正，是否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慧云难得扬起一抹微笑，并不奇怪顾以昭的打算，天道至公，某些人微小的举动便能推动因果。

“施主慈悲心肠，提前拨乱反正，确实可以得到天道嘉奖。”

“那法师可得洗干净屁.股等着了。”顾以昭眉眼弯弯，用最正直的语气说着最无理的话，俨然将俊美僧人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对此，慧云也并不感到意外，确切来说他已经习惯了。

“施主天资聪颖，贫僧依然希望施主向佛。”

“那便再说罢，毕竟在下连法师都不曾得到，又如何向佛呢？”说着说着，顾以昭脑海中想到一个画面，认真却又促狭道，“若是做那邪佛，倒也算佛，你我一正一邪，一体两面。”

慧云停下了转动佛珠的手，幽幽地看了顾以昭数秒，念了声“阿弥陀佛”后，便一心放在走路上，不再与顾以昭攀谈。

不得不说，两人可谓是两个极端，慧云一心向善，慈悲为怀，却带有视万物为刍狗的冷酷，遵循的是“因果循环，天道至公”的理念；而顾以昭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却也有着自己的底线，绝不伤害无辜之人。

这样的两人相处在一起还能保持和平，甚至感情看起来还不错，那叫一个令人侧目。

……

皇宫十分辽阔，像是一个层层叠叠的迷宫，在婴公公的带领下，顾以昭和慧云停留在轩辕邪的寝宫——太极殿门口等待接见。

因着两人并非朝廷命官，且并非是轩辕邪亲自要求接见，便不必去前朝接受文武百官的目光洗礼。

太极殿外，男子低沉的喘气声与女子柔媚的娇嗔声连绵不断，难以想象，这青天白日的，帝后二人竟然能如此恩爱。

附近一些侍卫听得面红耳赤，却要维持严肃，并且庆幸自己穿着铠甲，即便是出了什么不该出现的反应，也不至于让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