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他开口,嗓音嘶哑。
秦影眨了眨眼:“不客气。”
浴缸中的水已经有些冷了,姜离忧扶着墙壁,从水里站起来。
他嘴唇被咬出了血,艳丽仿若涂朱,模样则有几分力竭的苍白,打湿的碎发贴在额前,分不清是水还是汗,锁骨盛了浅浅一洼水,如满杯的酒液,蜿蜒滑落。
秦影很有礼貌地问:“需要我扶你吗?”
姜离忧估摸着自己的身体状况,点了点头。秦影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他的姿势和神色都十分礼貌,手臂隔着一层布料扶着他的腰,将他带到了床边。
血清在身体内和毒素做着抗争,导致姜离忧的身体比寻常还要热上几分。离开浴室,秦影把他扶到卧室的床上,道:“沙漠里的晚上是很冷的,最好把湿掉的衣服换下来。”
抬眼一看,姜离忧却在走神,视线落在他的眉眼上,神色怔然。
秦影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却听见姜离忧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你长大了。”
比之记忆里,要成熟了不少。
秦影维持着客套的笑意:“人人都会改变的。学长就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言罢,他转身走到玄关,按下了门把。
姜离忧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慢慢凝聚起来一点难过:“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以前……只有开心的时候才会笑。”
低低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之中,秦影似乎没有听见他最后的话,面色如常地离开了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在姜离忧眼前关闭。
姜离忧一转身,才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观众。
姜送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看完了全程。小孩紫葡萄似的眼珠像全世界最澄澈的玛瑙,姜离忧有些愧疚,不该让他看见大人们这些乱七八糟的纠结的。
晚风从没有关紧的窗户里吹进来,冻得姜离忧打了个冷颤。秦影没骗他,沙漠里的夜晚真的很冷。
他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换上干燥衣物躺在床上,招了招手:“小送,坐在那里不冷吗?过来进被子里。”
姜送毕竟是小孩子,姜离忧换衣服时没有避讳着他。
姜送看见他招手,乖乖地爬到床上,顺着姜离忧掀开的被子拱到他怀里。
姜离忧把姜送的鬓发撩到耳后:“你头发有点长了,明天我帮你剪剪。”
姜送嗯了一声,埋在他胸口,瓮声瓮气:“哥哥,你和刚才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吧。他应该希望我这么认为。”
姜送声音闷闷的:“我不喜欢他,他让你那么伤心。”
姜离忧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这不是他的错,是哥哥不好。”
“哥哥不会不好。”
姜送还想说话,但姜离忧把他拢进怀里:“好了,别问了,小孩子不可以八卦。快点睡觉,晚睡的小孩会长不高的。”
姜送陷在带着香气的绵软中,哥哥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身体很软,身上很香。被他抱在怀里,姜送也不想去思考任何复杂的东西了。
秦影站在门外,听着房间里的谈话声渐渐消失。
他笑意慢慢淡下来,低头审视着刺痛的掌心。刚才无意识的握拳,指甲在掌心陷进月牙状的血痕,正在往外滴血。
良久,他嘲讽地低笑一声。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