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曜只当青年气极反笑,此番发问也不过是由心而怒罢了,右手抬起稍一用力,剑尖直指某个方向。
已过了些时间,他难得露出的怒意也散去没了痕迹,绝色姝华在他面容上绽开也抵不住纯澈眸中泛出的冷意。
铎曜轻笑一声,笑声中透着寒:“你身为我的徒弟,你之过乃我教之责。若真要判罪还轮不到旁人,我不承认,谁也不能说你罪无可赦。”
宴朔看着师尊五指紧扣住剑,绝对漂亮的眉眼中失了随性漫上寒意,白衣凌然吹来的风也在无声避让,他心内突然就生出极真实的委屈来。
你这般好,为何前世无你?
世人讨伐他,逼他以己身救苍生,可明明这世间于他而言无甚留恋,凭什么要他去救这无可救药的世界,他也想活下来去试着寻些让他暖心的存在。
他那般怕冷,前世你为何不出现?
宴朔几乎控制不住前世那些恨意怨怼与近乎空茫的无趣,全部对着铎曜倾泻而出,他甚至开始恨恼自己的分魂。
明明那也是他,甚至只是他分出的一缕无记忆的神识,可偏偏就能作出无辜模样肆无忌惮的去靠近这个人,分魂根本不知道他最深的恨是什么。
无人爱他。
可当前方的师尊冲他轻轻弯眸一笑以作宽慰时,宴朔又什么脾气都没了,乖巧地露出柔软处任对方抚摸。
迟些没关系,今生有你也足以。
铎曜觉得青年约莫因为此事心中受伤,试探地安抚一笑后,犹豫揣摩了下方才的感觉——似乎对方正往外踹的爪子收了回去。
无辜眨眼疑惑一瞬,铎曜转首看向剑尖所指之处,语气淡漠道:“还不出来?”
眼见着白衣修士手中的剑正蠢蠢欲动,剑尖所指的下方那处的修士们连连后退,面露惧色。
那人满身风华夺人眼目,这一剑所携剑势也甚为压人,他们一点都不愿与这一剑对上,心内苦叫不已。
那位不知孰真孰假的天机门门主,您老高高在上总不至于要连累他们这些小角色吧,该出来时还是要出来的好吧!
悟辛见铎曜面无波澜,似乎未曾看见下方的那些修士手指微动就要出招连忙出声:“且慢!”
说完他立刻低头,不管对方会不会看过来,他都不敢与之对上,在这人面前佛眼的开启是不受控制的。
悟辛握着佛珠的手速加快,努力平静道:“道友三思,许是有人冒充抑或其他原因,总不好贸然出手。”
莽松哼笑一声:“宴朔那小子天赋比你所想还有可怕,若他真想作恶,你也只能暂撑几年便会落败于他。”
对上莽松悟辛镇静许多:“不知莽道友想表达什么意思?”
铎曜平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师兄的意思是,宴朔以前不会作恶,日后也不会作恶。”
他说完不欲再看悟辛面色,转向剑尖所指方向眸光微冷:“能在我的眼下施出大衍天刑术的,修仙界有此资格的也只有一人。”
“除了天机门门主,不作他想。”
铎曜话中透露许多隐秘,但此时气氛紧张,竟无一人听出话外之语。
不熟悉他的人听闻此言,只觉这话实在嚣傲,天机门作为隐世宗门实力一向不俗,那天机门门主不用多加考量定然位列修仙界前几,而他话中意思这天机门门主是逊于他的。
若是旁人,他们自然投以鄙笑,但换成这人,他们憋了许久也只寻出一句尚是轻狂。
夏淼璐纤纤玉手半遮红唇,眸光闪个不停,望着铎曜时满是溢彩,觉得这人护短的性格真是让她喜欢得不行。
她撇了一眼铎曜身后的宴朔,眼眸中有东西变幻,灵光闪烁显然在动用着什么秘法。
而后灵光散去,她嫌弃地移开了视线,又是一个黑心家伙,可怜了她冰雪剔透的美人总是被这样的家伙惦记着。
莽松无条件支持自家师弟,纠了把胡须附和道:“师弟你且动手,后果自有鸿剑宗为你担着。”
几人欲阻,几人旁观,铎曜只静静看着剑尖所指之处,又轻声开了口:“你该知道的,我一旦出剑可不会简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