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了去年的教训,今年他们要种的庄稼也都得多些,不但亩数,种类也是。
周丰年早早的就找李茂贤问种子的事情,荞麦和早产的高粱种子都弄到了不少。
本来操办春耕的事情就很多,再看到那些不会种地,犁杖都扶不起来的流犯,周丰年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看周丰年着急上火,陈文带着伤上山,大声的呼喝着流犯们,让他们不会就赶紧去跟别人学,耽误了春种一定严加惩罚。
跟陈文一样,蒋立平等人也没有逃过,他们本来都被赦免了,可以收拾东西欢欢喜喜的回老家,但是周丰年却扣着他们不准走,让蒋立平现在就上任,干他该干的活,让其他人留下来顶替江淙。
当然,周丰年的原话可不是这样的,他让齐敏等人去找江淙,只要把江淙找回来,他身上的担子分出去,这些人要走要留都随意。
可是齐敏他们连江淙在哪里都不知道,哪里去寻人,只能写了一封封厚厚的书信给差役,人留在边城继续种地。
周丰年骑马在山上巡视了一番,回来后,立刻把头巾扎上,然后开始种他那几亩地。
种到一半,周丰年就去李家那里蹭几个糖饼,看着齐敏他们,还会问一句,“江淙还没回来吗?”
齐敏等人有气无力的摇头,“周大人,我们一定好好干活。”
达到了目的,周丰年满意的点头。
江家和也开了几亩地,江淙要在边城任职,总归以后还得继续种庄稼。
方氏和马永臣这些人天天都是乐的合不拢嘴,他们这趟来,一个是过来看看亲人过的好不好,亲眼看到他们跟送来的姑娘成亲,也就放心了,二来是来谢谢李家和杨树村的人……
谁能想到,亲人竟然一下成了自由身,而且所有人都脱罪,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现在,他们反倒不着急走了,早回去晚回去都不重要了。
白天种完地,杨树村的一众男人又坐在了李本善家的院子里,长辈们坐在里面,外面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小辈们。
来的晚的就挤不进去,只能干在外头站着,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也不愿意走。
最近,村子正在商量一件大事,差役们带来了并州的消息,柳山县的衙门又去了新的县老爷,贴了告示,县城里面的田地不能荒着,如果逃荒走的人三年之内不能拿着房契和地契去衙门认领自己家的房子和田地,那么,房子和田就会成无主之地,任由衙门分配。
祖祖辈辈在柳山县生活了那么多年,谁也不愿意自己辛苦垦种的地被别人分走,而且,那里还有祖坟和祠堂,祖宗都在老家,他们不管走多远都不能把这个忘记。
当初,并州三年大旱,他们为了活命逃到了边城,现在日子好过了,并州那边雨水也有缓和,摆在大家面前就有两条路,留下还是回去?
春天的风还是有点冷,因为干活,白天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到了晚上,褐衫都是湿的,风一吹,不少人都觉得有点凉。
李青风和李青勇这个辈分的,只能看到前面黑压压的一片黑脑袋,比他们更小一辈的,像是李正亮他们,跟大狗狗们玩的不亦乐乎,早就把老家的事情丢到了脑袋后面。
边城这边是真的好,土地广阔,河流众多,森林中有摘不尽的果子、药材和蘑菇,等到新城建起来,他们还能住进去,相比之下,老家实在是太过贫瘠。
但是,很多老人还是牵挂老家,边城太冷了,而且还有敌人,不如并州安稳,把边城的东西拿回去卖一笔钱,回家以后继续种地,日子一定比从前更好。
对于年轻人来说,边城广阔而又神秘,他们不想回去,再苦再冷也想留下来。
告示的事情,李本善早就跟所有人都说过了,让他们回家跟自己家人商量,然后大家伙再坐在一起说这个。
远在森林中的李青文并不知道村里人正面临着去和留的抉择,他每天都要睡十个时辰往上,有时醒来在药池,有时醒来在熏药,有时醒来脸上贴着一张脸……
他的眼睛睁开了,嘴巴被肆虐的更加厉害,李青文立刻回应,通常情况,很快就偃旗息鼓。
无他,气短。
知道李青文身体不好,江淙不敢让他受累,人睡着时,他还能随心所欲,人醒后,就得好好护着。
李青文不能吃啥东西,每天喝蜂蜜水,因为冲蜂蜜的水是药池里面的,他还不能多喝,所以身上原本有些肉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骨头,原本肉多的,现在减了好几圈。
喝完蜂蜜水,李青文给江淙涂药,那些死皮全都脱落了,现在一片片都是粉色的新肉。
即便江淙一直说不疼,李青文上药依旧十分小心,他动手,江淙就全都交给他,不止后背,所有的地方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