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非常好收割,它没有高粱那么高大的秸秆,也没有黄豆那样扎手,比小麦好脱粒,在地里都差不多晒干,碾过几遍后,漆黑的粒子都掉下来了。
荞麦粒子重,风一吹就干净,扬场都很容易。
令人惊喜的是,第一年种,荞麦竟然一亩地能产三百五十斤往上,李青文家一个个粮仓的肚子里又满了。
百忙之中,李青文还在寻思,那次俩人不欢而散,江淙是不是也一直跟他一样在想那天的事。
如果想,那对敌时岂不是会分神,如果不想,那他岂不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李青文琢磨了几息,也不知道该想还是不该想,就累的进入了黑甜梦乡。
进入八月,周丰年就不在新城忙乎了,他带着一些人,在营地外头挖各种土窖,割草晾晒,切碎入窖,相比于一个空壳子新城,他更着重于即将到来的冬天。
李青文依旧时时关心北面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官兵回来,啥消息也传不回来。
没消息可能就是甚事没发生,有消息也未必是好消息,李青文既想要知道江淙他们的近况,又不想听到不想听的。
李青文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一个选择,这样就不用左右为难了。
又过了几日,黍子也熟了,虽然种的不多,但是一袋袋的粮食入仓,大家心里就越发的踏实,慢慢的也就淡去了对寒月的恐惧。
李青文抽空蹲在他的水稻田边,好几年了,这些稻子产量依旧低的可怜,他们现在粮食满仓,就等着吃大米饭来改善日子了,这让他不得不多用心。
以往,这些稻子都是马永江帮他照看,今年几乎都是蒋家嫂子上心。
李青文同方氏说起当初他和蒋立平蒋大哥打的赌,五年之限过半,他可能要输了。
方氏在旁边一边洗衣服一边笑,“他当年是真想求你做件事,所以才打的这个赌。”
“我知道。”李青文道:“蒋大哥想让我去接你,嫂子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跟他们来边城?”
“是,我们妯娌多,家里都妥当了,但你蒋大哥不准。”那时的孤苦无依,方氏至今还记忆犹新,将碎头发抚到而后,道:“他知道我的脾气,知道我一定不死心,又不放心我带着孩子敢这么远的路,能帮我们的人只有你,你那时年纪小,他不想你受累……”
结果,打赌的结果还没出来,李青文已经把蒋立平想要他做的事情给做好了。
方氏是女人,到底比男人仔细些,细数李家人为他们做的种种,心里沉甸甸的,觉得几辈子都还不完这情。
蒋立平告诉她,把李家当做血脉至亲,以后他们的子孙跟着李家的子孙都是亲人……
这样就好受多了。
帮着方氏提水,烧上饭,趁着天色还有一丝亮,李青文去看了看树苗,回去的时候,碰到了他姐李青云。
李青云跟着夫家住的远一些,她家里外头都要干活,终日忙的脚不沾地,姐弟俩几乎对面走过来,李青云竟然没看出来李青文,还是李青文开了口喊她,这才发觉。
李青文看她通红的眼睛,皱眉道:“姐,你是不是又晚上纺线了?”
现在边城这边种了麻,女人们只有手有空闲,不是搓麻绳,就是纺线,或是织麻袋。
上次回杨树村时,弟弟还没有自己高,现在个头一下蹿起来,李青云一时还看不习惯,上下打量,道:“白日里哪有时候,还不得晚上做些事情,大家伙都这般,又不是姐一个人。”
一听她这丝毫不在乎的口气,李青文就抱着他的胳膊往营地里走,“去让周瑶看看。”
“哎哎,没甚事,没事,我们仔儿真是知道心疼人,你的心上人以后可有福气了。”李青云笑着说道:“我今儿听青勇他姐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李青文先在心里把李青勇捆起来揍一顿,面无表情的道:“姐,我要读书,跟二哥一样,不想耽误别人家的姑娘。”
李青云哼了一声,到了周瑶这里,她没再说啥,被李青文按在凳子上,让周瑶帮着看看。
用烛火看过后,周瑶让李青云以后少熬眼睛,给她开了药浴熏眼。
周瑶可不是李青文,噼里啪啦把李青云训斥一顿,问她是不是想年纪轻轻双目盲瞎,如果不想,就要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