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来了这多人,紫藤巷子里的房子太小,容不下,再说也极不方便。
客栈选了文正书院后面的一个, 从外面看挺破烂的,但里面还好,油灯的光照在木头上,无端生出几分暖意。
三个人一间,只李青卓他们哥四个住一起, 木床很大, 并排可以躺下。
虽然李青顺他们说躺地下也是一宿, 别花这个钱, 但李青瑞可不准许。不管如何,他们从边城到现在是赶了二三十天的路,即便没有走着, 身子骨也乏累, 得赶紧趁这个时候歇息过来,办完正事, 他们还得原路回去。
所有人都被叮嘱, 在外头听李青瑞的,所以他这样一说, 其他人都不再说啥。
才一进屋子, 便有伙计端水进来洁面漱口, 而后又陆续送来洗脚水和暖身的热汤。
看旁边一间间的房都安顿好了,李青瑞和李青宏才回去,这时李青文和李青卓俩人已经躺下了。
李青宏一边拖鞋一边道:“咱们仔儿就是钻被窝快,无人能比。”
李青文的嘴拱起来:“我是躺进来试试冷不冷,看看要不要伙计送几个汤婆子过来。”
“呀,三哥这回冤枉你了。”李青宏躺在李青文的身边,趁着油灯的光摸了摸他的嘴:“果然撅起来了,看这委屈的,是三哥不对。”
李青文把被子掀开,李青宏钻了进来,随后李青瑞也上了床,哥四个挤在一个被窝里,李青瑞还把冰凉的手在幺弟背后摸了两把,“仔儿不冷,大哥就放心了。”
被三哥和大哥相继作弄,李青文紧紧的靠上了二哥,江淙不在,二哥就是他最粗的大腿了。
他一贴过去,李青卓便开口道:“仔儿,二哥给你送的那些书可都背好了?”
李青文身子一僵,听到大哥和三哥在后面偷笑,闷声道:“背好了。”
然后,李青卓便考了起来,有的让他从头背一整本,有的从中间抽出几段,李青文赶紧把那点小委屈扔到脑袋后面,认真的应对起来。
旁边的李青瑞和李青宏都快要被念叨的睡着了,也不敢插嘴,这可是正经的事。
考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李青卓终于满意了,语气顿时变得和缓,摸摸李青文头上的倔强的短毛,道:“一个字不差,我们仔儿是下了苦功夫的。”
一下变回了那个熟悉的二哥,李青文才敢慢慢蹭到他身边。
“书背的好,你的字进步也不少。”李青卓说道:“每次往京城写信,爹把你练的字一同捎过来,我都看过了。听说是孙大伯时不时指点的,你可要把这份情分记在心里头。”
李青文“唔”了一声,翻身,对着李青卓的脸,问道:“二哥,江大哥的案子,林学士是如何说的?”
四兄弟一起说起了江淙和蒋立平他们的案子,紫藤巷子里,方氏和秦冬梦也在说话。
“你自己回去可不成。”方氏支起胳膊,瞪着眼睛,“待过了年,随老宋他们一起回去,别看你那些叔叔整天吆五喝六的靠不上,嘴巴可紧着呢,绝不会回去乱说啥,他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跟着他们回去,我才能安心。”
“我姨母家就在京城南边几十里地外,我想去她家。”秦冬梦道:“嫂子你放心,我这回定然不会乱来,待李家哥哥们回来,他们不同意,我便听他们安排,绝不添乱了。”
她这样说,方氏才重新躺了回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气道:“你受苦了,等我去边城,必定揍江淙那个臭小子几下,给你解气!”
“别,嫂子,你知道的,这事怪不得他。”提到江淙,秦冬梦依旧忍不住潸然泪下,“这种事情勉强不了,江大哥从洪州被押解走时,已经同我说的清清楚楚,是我心存一丝侥幸……”
方氏伸手搂住她,“你就是傻,怎就这么傻,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别的不说,李家这些个,个顶个的都是好的,只要你心里不一直想着他,就会看到别人。”
秦冬梦这回倒是赞同的点点头,“嫂子,你说的对。”
话是这样说,秦冬梦的眼泪依旧止不住,那封书信和木匣她在食肆里头看了无数遍,终于彻底死了心。
江淙的信,让她明白,自己再执迷不悟下去,不但没结果,可能会失去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那厢,说完江淙他们,又谈及边城的种种,李青文却依旧想着二哥刚才的话,半天不能回神。
李青宏叫了两声“仔儿”,李青文才道:“咋了,三哥。”
“二哥刚才问你,想不想留在京城读书?”李青宏道,“我觉得这话问也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