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李家人的同行,再加上江淙的好转,流犯队伍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改之前死气沉沉,路上的话慢慢的多了。
北风呼呼往脸上刮,吹的人心烦气躁,再加上还有恁远的路,差役们心浮气躁,又听这些人聒噪,便把火气往流犯身上撒,“墨迹什么,还不快点走,要不是你们这些瘟神,老子也不用受这个瘪罪!”
偶尔几句,流犯们听了忍下就过去了,要是说的凶了,难免有人不服气,同旁边人嘀咕道:“不知道小兔崽子神气什么,老子当年剿匪杀敌的时候,他怕还没从娘肚子里爬出来!”
这话顺着风传到差役耳朵里,顿时就炸了,抡起鞭子就抽过去,“狗娘养的,阶下囚还这么放肆,就是欠揍!”
这么冷的天,鞭子尤其硬,被抽几下,身上像是刀割一般疼,流犯四处闪躲,差役气哄哄的冲进来,誓要把多嘴的人打个半死。
流犯带着枷锁,自然比不得差役,很快被追上,眼瞅着鞭子就要落下来,半路却被人一把抓住。
江淙一手抓住鞭子,道:“差役大哥,吃了一肚子风都有气,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你大人大量,就饶过这一次,一路上都不容易。”
差役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使劲想要抽回鞭子,两只手都用上了,依旧没有成功。
“好啊,你们这群要犯还敢跟官差动手,真是活腻了……”
差役立刻呼叫前后的人,想要教训一顿流犯。
“住手!”领头的老差役开口喝道:“一个个还有力气舞枪弄棒,是不是走的太轻快了,今天加二十里!”
差役们虽气愤,却不敢再有动作,狠狠的瞪了几眼流犯,转头继续走。
领头的老差役说到做到,经过驿站没有停留,直接往前走,走到半夜才停下来,这晚就要露宿野外。
这一天,李青文都没抬担架,可也累的不行,停下后就直接靠在骡车上,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停下后,所有人都去捡柴禾,这样的天气若是断了火,这一晚上怕是受不了。
李青文拖拉着支离破碎的身体抓草粮给骡子吃,就听到前头有人喊,“江淙,快,快,有兔子!”
让一个拄着拐杖的人追兔子?!
李青文喊道:“江大哥,小心腿……”
他的声音还没落下,远处就传来欢呼声,李青瑞打水回来,一边生火煮饭,一边道:“今天晚上有肉吃了。”
李青卓把捡来的干草撒在火堆边,然后在上面铺一层老旧粗布,抱下被褥放在粗布上面。
李茂群没他这么讲究,直接把铺盖卷就扔在地上,不经意的扫了旁边一眼,吆喝了一声,“怪不得这么仔细,这被褥还是崭新的呢,你娘这是怕你们路上冻着,特意拿了床厚的啊。”
李青瑞转头一看,道:“卓儿,这好像是娘给你做的娶亲时用的……”
“先用着,以后再说。”李青卓不在意的道。
李青文提水饮牲口,一边摩挲着骡子光滑的皮毛,他们走着就够累了,骡子还得拉着车和那么多东西,更辛苦。
过了一阵,江淙和蒋立平他们拎着好几只兔子回来,有的兔子还没死,被抓着耳朵还在蹬腿。
李青文凑上来摸了一把毛茸茸的兔毛,被风吹麻木的手痒痒的,很舒服,“还真打到兔子了?”
“那可不是,有你江大哥在,能吃的活物跑不了!”一个年纪稍长的流犯说着话,从李青瑞那借刀,麻利的在兔子身上开了几个口,然后双手抓着兔皮,从脚撕到脑袋,完整的扒了下来。
蒋立平终结了还有一口气兔子的痛苦,道:“江淙也不行了,从前一下就能打死的,现在两下了还活着。”
江淙此刻正坐在那里让李青卓挤脓血,也不反驳,道:“兔皮好好收拾收拾。”
“这个你放心!”正在扒皮的老孙满口应下。
扒完皮的兔子被刀子剁成块,直接扔到敞口的罐子里,只随便放点盐,便开始煮。
架子车首尾相连,在外面围成一个圈,人在里面点了好几堆火,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头顶是星子稀疏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