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李家为了这个小儿子,爷几个跑出去求了多少次医,听说最远都跑到洪州了,好像还遇到了山匪,能活着回来也是命大,这些年下来,银子不知道花出去多少了……”
“洪州在哪儿?”
“可南边了,听说离咱们这边有两千多里地!!”
听到这话,墙根底下一片嘘声,“儿子傻,老子也魔怔了,家里头那么多儿子,个顶个的精神,偏偏要把银子扬了,真是造孽。”
“李茂贤那样明白事儿的人,为了自己的亲骨肉,还是犯傻,唉,要是把寻医问药的银子置办地,那小儿子就算是傻一辈子也饿不死,真是糊涂啊。”
村东头人口中的李家傻儿子正是李青文,李家最小的儿子。
杨树村是定州柳山县下面的一个小山村,不大不小,差不多有一二百户人家,村里共有三大姓氏,分别是村东头的韩姓,村南头的郭姓和西头的李姓,除了这三大姓氏,其他姓氏的人家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李姓在村里是人最多的,李茂贤虽然辈分不高,在村里有几分名号,因为他不但识文断字,还曾经被拉去建京城,走过万里路,全须全尾的回来,比县城都没去过几次的村里人见识都广。
李茂贤一家能干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地里活永远是最先干完的,家里养的鸡最多,圈里的猪也最肥,但日子依旧一贫如洗,原因就出在小儿子李青文身上。
李青文和几个哥哥一样生的俊,可偏偏是个傻的,十几岁了,连吃饭如厕都不懂,偏偏李家不信邪,非要往破了底儿的盆子丢银子,这么多年都是一场空。
现在,村里人谈论的主正坐在炕上,未着寸缕被一圈人围着,初来乍到的无措几乎被看光了,此时只能紧紧的揪着薄被。
“哎呀,咱们仔儿真的省事了,还知道羞臊呢,这小被子攥的可真紧……”
“现在遮掩也晚了,你身上哪一处家里头人没看过,叫声四哥听听!”
听着一句句的调侃,李青文羞愤欲死,乌溜溜的眼睛眨个不停,抬头看着个头最高的中年汉子,求助一般叫道:“爹……”
曾经呆滞的双目现在灵动无比,白白的面皮滴血一般红……一脸沧桑的李茂贤看着生动的小儿子,向来自制的他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他的儿子真的好了。
半晌,李茂贤哑声道:“都别缠着仔儿了,昨个躺下的就晚,让他再睡会儿。”
李茂贤作为一家之主,说话是非常有分量的,他一开口,那些拉扯李青文的手就缩了回去。
李青文立刻躺好,陈氏和姜氏上前仔细将被子围好。
本来他觉得是不困的,闭上眼睛后,听着屋里头悄悄说话声,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了过去,这次很安稳,没有纷杂的梦。
第2章 送走二哥
外面日头都高了,李家一家人早饭还没吃,俱是一脸喜色,看不出一点困乏。
有听到动静的左邻右舍上门打听,听说李青文真的好了,掩下心中的诧异,纷纷道喜。
都说李家这十多年的没白瞎下功夫,这回可真是苦尽甘来。
陈氏不停的抹着眼泪,什么苦的甜的,她都不在意,只要儿子好了,她这心病也就没了。
李青文再次醒过来时,不但要面对自己家人,还有村子的老老少少。
屋里头站满了人,有探望的,也有凑热闹的,一双双眼睛带着不加掩饰的打量。
李青文跟着娘亲,像是鹦鹉学舌一般叫着人,“三黍(叔),五爷爷,七十(婶)……”
因为原身从前只会简单的音节,李青文知道自己该喊什么,发音却不准确。
不过影响也不大,只听着众人一声赛过一声的惊叹就知道了。
“仔儿,我是你三叔,还记得我不,之前你四哥把你放在树上练胆,还是叔把你抱下来的,你还在叔身上尿了一泡哩。”
“一看这仔儿的眼睛就是个机灵的,跟你爹一样,以后能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