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侦察兵侦察到有一队人马跑出去了,但根据推断附近应该还有残余。”
乌达鞮侯像一只老练的猎鹰,眯起眼睛注视着那堆人中打头的将领,他视力极佳,哪怕天色昏暗也自信能够认出那个和十多年前几乎无二的身影。
是打算自己以身饲敌,保全其他人吗?乌趯达侯冷笑一声,汉人就讲究多余的仁义道德。
“吩咐下去留百余人守在这里,其他人同本王一起前往,这次本王要亲手了结了他。”
那亲兵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斗胆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汉人多狡诈,亲王您身份尊贵,还是让小的领兵前去吧。”
乌趯达侯冷哼一声,“若是他老子在这,本王兴许还能让他三分,如今这小子别的不怎么着,莽撞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的像,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据说是西南来的小娘们。打仗还带着娘们,能指望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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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玉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匈奴兵,领着众将士向前方的村落残骸跑去。
匈奴兵迅速就将那衰败的小村落围住,乌达鞮侯自然是更要一马当先,胜利的曙光让他快乐极了,一路上将马鞭挥的啪啪作响,想当年他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破村设计困死了黎昊他老子,如今他成了匈奴左贤王,而黎昊则成为了抱头鼠窜的孤家寡人,今天他就要再困死这个小的,他要让这个手上沾满了匈奴人鲜血的贼人偿命。
乌达鞮侯,不再着急,他要同这个可爱的小后生好好享受生前的最后时光,马蹄下土地的震颤,晚风的哀嚎,他短暂的畅想让藏匿在暗处的石玉找到了机会。
飒的一声——
银枪划过空气,径直擦过乌趯达侯,他不慌不忙地挥刀格挡。
“一点鲜血,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他看了看渗出血珠的伤口。“弹尽粮绝了吗?没有力气了吗?”
忽然暗里斜刺出一只飞箭,擦过他的脖颈,他伸手摸了摸,那伤口不深,只流了一点血。
他勃然大怒,仔细一看那盔甲下面的脸哪里是黎昊,竟然是密探传回来的那个娘们。
“想不到你这个小娘们还有几分骨气,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在为你和那小子立个鸳鸯冢。”
石玉已经没有精力来回答乌达鞮侯的讽刺了,她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匈奴兵,手中的长枪不及苗刀好用,但胜在攻击范围更大,枪枪见血,却难伤要害。
反观他们这边却是十分狼狈,石玉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她知道自己马上要挥不动这柄银枪了,所以她选择——
“兄弟们上啊!能杀一个是一个!”
“冲!!!”
杀疯了,杀疯了,这群汉人压榨着自己的生命!以一种完全放弃了抵抗的方式,不要命地挥舞着臂膀,马死了就用腿,枪断了就用刀,手折了就用牙……
鲜血涌上喉管,石玉感觉自己的肺部像是漏了气的风箱,呼哧呼哧却无法呼吸。
她拼着残破的身躯挣扎到了乌达鞮侯座前,混合着的血水让她的声音听起来破烂不堪,仿佛浸透着嘶哑的诅咒。
“我可是个阴险的苗疆娘们啊。”
扑哧——
一柄长刀自她右胸穿过,可她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她笑着向前扑去,黑色的瞳孔却牢牢钉在乌达鞮侯的脑海里。
乌达鞮侯后颈一凉,连忙趁着微弱的火光向着自己的伤口看去。
胳膊上的皮肉早已红肿溃烂,然而自己竟然无知无觉,那无法愈合的血色伤口隐隐间甚至散发着乌黑的色泽。
像是地上那具肉躯不肯合上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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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昊咬紧牙关,与石玉留给自己的大部分残部奋力突出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