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国两头不是人，一边是放不下的老父亲，一边是生他气的妻子，一颗心左右摇摆了一下，这个老实孝顺的男人到底还是选择了父亲那边，想着回来再哄妻子，“哎……你别生气啊，我去去就回来，你继续睡吧。”

看着男人就这么走了，屋子的门被人打开又关上，王美丽气得躺回了床上，却是睡不着了。

匆匆赶回到老宅的陆建国进了老爹的屋子，一进屋子就闻到冲天的屎尿味，等他去给老人收拾干净床铺，发现老人已经是在弥留之际了，陆建国又忙得跑去拍了兄弟住的屋子的窗户，喊道：“老二，快起来，阿爹要不行了。”

在屋子里的陆建群一听，忙的掀开被子起了床，一边穿衣服往外出去，“阿爹怎么啦？”

“我看阿爹那样子怕是不行了，你快去通知大家过来。”陆建国交代了几句，又匆匆的去拍老娘屋子的门，拍了好几下见屋子的门没开，他就回了老爹那边的屋子去了。

才躺下睡着的王美丽又被外面的拍门声给吵醒了，一听到外面二叔的声音她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的去喊几个儿子媳妇和女儿起床，大家一起穿好衣服赶往老宅那边去。

***

“嘭嘭嘭——”

还在睡觉的陆锦是被外面的砸门声给砸醒的，摸了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时间，才是夜里三点多不到四点。

于姥爷也被吵醒了，问孙子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嗯，应该是的，姥爷你不用起来，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陆锦掀开被子起了床，穿上裤子和外套往外面出去，开了门，见到门外来的是他大堂哥。不等他开口询问，他大堂哥就把老爷子那边不行的事告诉了他，让他赶紧过去。

听到这个话陆锦还愣了一下，前两天他还去看过老人，不过一想老人的那个样子，要走了也不奇怪，回过神来就应道：“哦，好的，大堂哥你先过去，我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过去。”

“哎哎，好你赶紧去。”陆松广通知完堂弟这边就匆匆的走了。

陆锦回了屋里把他大堂哥刚才跟他说的事情告诉他姥爷，至于其他几个还在睡觉的小孩，他就没有把人喊起来，“我先去看看，姥爷你们在家里好了，有什么事我晚些再回来跟你们讲。”

“哦哦，好，天冷你多穿两件衣服再去。”于文昌听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整个人也清醒过来了。

清晨这个点上的气温基本上都是一天里最低的时候，天气是真的冷，陆锦刚才出一趟门进来整个人就冷得发抖了，脱掉外面的外套，他又在里面加了两件衣服，围上围巾，再在外面套上一件厚厚的外套，戴上帽子才拿着手电筒出门去了。

在孙子出去了后，于文昌叹了一声，就有点睡不着了。

等陆锦赶到那边，正好赶上了老人断气，屋子里聚满了人，他进不去就站在外头，听着屋子里传出的嚎哭声，想起前两天来的时候屋子里除了他跟他大伯之外就没别的人，跟现在热闹的场面一比起来，简直就是讽刺了。

不过比起死前连一个儿孙都不在跟前，陆老根死前有一屋子的儿子孙子守着他，等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个强硬了一辈子的老人也算是死得瞑目了。

陆老根到底是没能熬过这个年，在腊月廿六的这天就走了，结束了他辛劳的一生。

到了第二天早上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个事情了。

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旧社会的那些东西，不过农村乡下家里有老人走了，丧事还是要办的，就算是不能大办，也要小办，同族关系比较亲近的人都会过来帮忙。

陆锦也留在老宅那边帮忙干活，一直到天大亮他才从老宅那边回到了家里，这个时候他回来的时候家里的老人和小孩都已经起床了。家里的小孩见到他回来，都跑来问他，“哥哥你去哪里了啊？”

见小孩要来抱他，陆锦往后退了推，不让小孩来抱他的腿，摸了摸几个小子的脑袋，问道：“哥哥有事到老宅那边去忙了。你们早上有乖乖起床吗？还是赖床了啊？”

“我有乖乖起床哦，小宝和蛋蛋赖床不肯起来。”晨晨抓紧了机会告两个弟弟的状。

“哦，是吗？天气冷多睡一会没关系。”不过陆锦倒是没有责备两个赖床的小家伙，用手指点了一下告状的哥哥的额头，臭小子，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告弟弟们的状了，看来给这个臭小子布置的寒假作业不够多，回头还要让这个臭小子多写几篇大字才行。

陆浩晨并不知道有大量的寒假作业正在往他飞奔过来，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外面唿啦啦的冲过来，再唿啦啦的冲过去。

“姥爷我回来了。”陆锦去了厨房，见到他姥爷和妹妹，还有容伯几个都在这里。于文昌放下手上的勺子，转头看向回来的孙子问道：“回来了啊，老宅那边的事情怎么样啊？”

“我阿爷他走了，那边还要办丧事，这几天我可能都要过去那边帮忙。”陆锦说道。

“啊，走了啊。”于文昌愣了一下，不过也是预料到会如此了，叹了一声，说道：“哎，一把年纪了，半只身子都入了土，这走也是迟早的事。你没吃早饭吧？正好回来了，吃点东西再走吧，我熬了粥还热了馒头。”

“好。”陆锦是回来家里吃饭的，那么大早去那边帮忙，忙活到现在连口水都喝过，整个人是又冷又饿。正好锅里有煮好的粥，他让他姥爷给他装了一碗米汤喝，也懒得再回去屋里喝水了。

这一天在家里吃过早饭后，陆锦带着两个大一点的弟弟妹妹一起出门去了，两个年级还小的就留在家里给他姥爷照看，至于他姥爷的话，他也没让老人过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