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皱着眉头,资料上写着顾老爷是“雨夜过世”,今天也的确是下了大半夜的雨,但虽然条件符合,时间却对不上。

如无意外,顾老爷应该至少还有三天的时间。

而且好巧不巧,最后见过老爷子的人就是自己,结果当晚他就走了……这换谁谁不多想?

这位可是他目前唯一的靠山了,林小冬裹紧身上的大衣,虽是夏末,却仍感到了一阵阵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借着从卧室中透出来的昏黄灯光,他谨慎地用余光观察着四周,发现果然有不少蠢蠢欲动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顾老爷在屋内尸骨未寒,这帮人就满脑子想着不堪入目的龌龊事……

他勾唇冷笑,老爷子真是看得透彻。

这顾府上上下下,已经烂透了。

“小姐,请节哀。”管家一脸沉痛地从地上站起来,通红的眼底却控制不住地泛起一丝喜意,“如今老爷刚走,少爷又远在外地鞭长莫及,但您放心,小的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您和老爷遗产的主意!”

在管家的眼中,似是因为突逢大变六神无主,面前的“女子”一双多情的眸子闪烁着盈盈的水光,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女子”立刻感激地看向他:“那就拜托您了!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以手掩面,轻轻啜泣了一声。

见状,管家内心的保护欲和大男子主义瞬间飞速膨胀。

他立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都顾不上伪装悲痛了:“包在小的身上!”

小镇面积不大,顾老爷深夜去世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城镇。

虽然顾老爷平日里仁慈宽厚,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慈善大户,但比起一个已经死去的老头,镇民们很显然对顾府上那位年轻的“寡妇”更感兴趣。

坐在溪边剥毛豆的妇人煞有其事地对妯娌讲:“我赌一贯钱,这狐狸精肯定守孝不满三年就会改嫁!”

妯娌哼笑一声,使劲儿搓着手上的衣服,语气酸溜溜道:“哪儿要三年啊,你是不知道那种女人的厉害,但凡是个精壮的汉子路过,她能忍得住?三个月都多了!”

这两位的对话要是被林小冬听见了,他肯定会一本正经地回答:大娘,您可真了解我。

虽然他不是女人,但他也好这一口。

食色性也,天生的,没办法。

除了女人们,镇上的男人们也都在热烈讨论着关于顾家小姐的话题。

“听说昨天马小七被顾家赶出来了啊,”一人赤/裸着上身,在镇口的酒馆里大声嚷嚷道,“兄弟们,你们说,我现在要是去报名当顾家寡妇的车夫,还来不来得及?”

话音落下,满座皆是一片哄堂大笑。

“王麻子,你忒不要脸了!”有人拍着桌子起哄道,“人家林小姐倾国倾城的容貌,能瞧上你个满脸麻子的?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又是一阵大笑。

被嘲讽的王麻子倒也没有生气,反倒厚着脸皮嬉笑起来:“话可别说这么满啊,反正晚上把门一关,黑漆隆冬的能看得清什么?我这一身千锤百炼的本事,保管叫那寡妇欲仙/欲死!”

“咚!”

不等其他男人淫/笑出声,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没得到捧场的王麻子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爽地扭头望去,大声嚷嚷道:“你他娘的谁啊,这么没眼色?”

一位穿着墨色长衫的男人掀起眼皮,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王麻子噎住了:“你……”

黑发男人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一脸淡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扶桌起身,和王麻子擦肩而过,一言不发地扬长而去。

王麻子努力压下内心那股战栗感,刚想强撑着撸起袖子出门去找那人的麻烦,就被身旁的同伴拽住了:“你……你快看那个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