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太也是聪明人,摸清了我的性子, 知道就算你说破了天, 跪地求饶,也非死不可, 倒也给自己留了几分体面。”
“太太,请吧。”
卢氏依然笑容满面, 望着沈嬛。
沈嬛把酒盏端到唇边, 一仰头, 满满一杯酒全喝下去。
才下肚, 沈嬛的肚子就像有刀在里面搅, 五脏六腑都被搅碎。
他跌下椅子, 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许多黑红的血。
他好像看见了奶娘和晴子,她们在前边对着他招手,就像以往的日子里那样,什么都没变……
灯笼里的烛光透过轻薄的油纸,照在他的脸上。
卢氏亲自蹲下身,用手指在他鼻子下静置片刻,确定没有呼吸了,才起身对身后的人道:“你们几个把这里收拾收拾,人抬到床上,再去府里各处通知人,说老太太被他的丫鬟和奶娘同化,一起去了。”
“是。”
几个下人手脚麻利,把沈嬛嘴边的血擦干净,给他披了件外袍,再把人抬到床上,然后跑到府中各处大声叫人。
阎氏和陈实因着白天没在,一回来就得知老太太身边的吴氏已经被怀庆子法师就地正法,晴子关押,老太太一个人被软禁在明辉堂,心急如焚。
要不是陈实拦着,阎氏当场就要去找卢氏,问她是什么意思。
陈实好说歹说,把里面的厉害分析给她听,她才按捺住心里的着急,问陈实:“那到底怎么办,现在老太太一个人在明辉堂,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你说怎么办?”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你要是现在冲去明辉堂,卢氏就能像关老太太一样把你也关了。”
“我才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可咱们在外面比在里面好,好歹能照应照应,想想办法。”
两人正抓破脑袋想法子,外边突然人声鼎沸,翠翠突然跑进来,面色苍白:“二爷二奶奶,外边人来报,老太太……没了。”
咣当——
阎氏手碰到了桌上的摆件。
“怎么会没?怎么会没呢,我不信!”阎氏翻身下炕,跑去明辉堂。
她推开那些站在明辉堂门口的人,跑进内室,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的沈嬛。
沈嬛的面色苍白,双眼禁闭,就像开到荼靡骤然凋零的花,叫人不敢惊扰。
阎氏跪在窗边,轻轻抓住他的手:“老太太?”
“您别吓儿媳,儿媳这两天去庄子上逛了逛,都把那里打整好了,要接您过去呢,你不跟我说,要跟我们住一块儿的吗。”
沈嬛的手冰凉刺骨,再没有往日的柔软,阎氏说着说着泪噼里啪啦地砸在被子上,咬着牙也漏出哭声。
晚他一步的陈实也跪在床前,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一两日的功夫,怎么就这样了呢?
就像一张纸,蹭地从这头燃到那头,根本没让他们有反应的时间。
“姗姗来迟”的卢氏连表面功夫都懒得装,站在夫妻二人身边道,“二哥二嫂也别伤心了,想来老太太舍不得老太爷,追随老太爷而去了呢。”
“卢氏!”阎氏腾地充地上站起来,指着卢氏的鼻子,“是不是你害死了老太太!”
“二嫂说这句话可要拿出真凭实据,我和你一样,也盼着老太太好,这不还请了法师给老太太的明辉堂驱邪嘛。”
“驱邪驱邪!”阎氏望着她,“我看你就是这府里的邪,平日里看着病怏怏的,心比谁都狠!”
卢氏眯眼看着她:“二嫂讲话怎么这么难听,这府里有邪祟是大家都看到的,我身边的春杏不也是被邪祟附身了。”
“呸,谁知道你找的什么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