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润的湿|意滂沱如雨,一点声音也没有,沾了江行止满脸。
箍在谢云书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江行止的力道大得像是想把他的身体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谢云书的舌根发麻,喉咙里仿佛有逆流的泛着酸涩滋味的液|体反复冲刷,他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一瞬间几乎分不清前世和今生、记忆与真实的界限,他本能地吞咽着唾沫,发出来的声音几乎是嘶哑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知道。”江行止的脸毫无间隙地厮|磨着谢云书,他的嘴唇在谢云书的额头、面颊、鼻尖、下颌处一一流连,怀里的气息和温度密不透风地包裹着谢云书。
“你不知道……”谢云书摇着头,喑哑含糊的嗓音像是蒙了一层湿哒哒黏糊糊的水汽,咬字很不清晰,他的双手抓着江行止衣襟的下摆,时而往下扯,又忽而往上拽,力气忽轻忽重。
有那么一刻,谢云书甚至冲动地想告诉江行止,自己喜欢了他有那么那么多年,漫长到超乎他的想象。
但谢云书的脑子里有一根固执的神经却执拗地清醒着,这让他所有涌到咽喉间的倾诉又重重吞没下去,如果江行止知道自己死而重生,江行止该有多心疼,如果江行止知道自己前世那样隐秘而绝望地喜欢他那么多年,江行止要有多难受。
谢云书的手指抚摸在江行止的面庞上,触感是那么滚|烫而细致,像极了他此刻澎湃又压抑的情愫,他语气凌乱,极其词不达意,但江行止分明又听懂了每一个字:“你不知道……我多想让你知道,又不想你知道……”
“我真的知道,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久到你也不知道……”江行止同样气息破碎,他双手捧着谢云书的脸,像捧着自己那一颗吙热淌血的心脏,手指和声音都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没有办法告诉谢云书,横贯两世的情感重如山峦,他一点没少背负,正如他在无数个深夜里辗转反侧,只要想到谢云书同他一样死过一次就心如刀绞,他也不忍让谢云书在这样的臆测下经受折磨。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了。”江行止只能这样说。
但凡这里有半点光亮,谢云书都能看到江行止深沉幽黑的眼睛里凝聚了多少对他的迷恋与痴缠。
整个通道宛如被沉在深海之下的车厢,安静而漆黑,只有他们俩的低喃细语此起彼落,空空寂寂,像是从遥远的时空那头传递而来,一下一下震颤着彼此的耳膜和心弦。
酒精伴随着眼泪的流出而蒸发,带走了所有脱出轨线的情绪,平静下来的谢云书面露微赧,在他的记忆里从他上辈子成年后就再没哭过,没想到会在江行止面前这样失态。
江行止拉着谢云书坐到楼道的台阶上,他打开手机上的电筒,然后把手机放到上面一格台阶,一束雪白微弱的光芒笔直朝前射出,映亮了谢云书通红的眼角和面庞。
谢云书抬起手背蹭了下脸,欲盖弥彰地甩锅:“这什么破啤酒,劲儿那么冲,喝得呛人……”
江行止制止谢云书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要帮他擦脸,嘴里还应和他,语气里一派纵容:“对,酒太呛人,咱们下次不喝这种酒了,那叫个什么牌子来着?”
谢云书闷闷道:“嘉士伯。”
江行止霸总人设无缝上线:“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今晚就让嘉士伯从这个城市里消失!”
谢云书一下子被逗笑了,他接过手帕,往脸上一盖,五指罩上去一抹,动作粗糙随意。
江行止就那么看着他,眼神清浅安静,像一泓夜色下的粼粼湖水,包容而温柔。
谢云书拿下手帕就撞到江行止的眼神,刚想开口说话,江行止捏住他的下巴,缠缠绵绵的吻又覆盖下来。
江行止坐到上一个台阶上,一双长腿曲着将谢云书夹在中间。
这比任何一种耳鬓厮|磨肌肤相贴的姿势还要亲密,江行止把谢云书整个团在怀里,拍着他的背,揉着他的发,亲着哄着,宝贝得简直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这种被当成脆弱的小孩子一样呵护的状态让谢云书觉得很陌生很不好意思,他轻轻挣扎,江行止却把他的头更深地压在自己的胸口,手心在他后颈施力:“别动,乖乖的。”
墙壁和台阶构筑出相对独|立又封闭的空间,江行止的声音在其中立体环绕,像是无限近,又无限远。
谢云书便静止不动了,他的额头抵在江行止的心口,听到江行止的心跳“砰咚,砰咚”地跳着。
手背上始终有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在摩|挲着,从他的肩胛骨,沿着脊背的线条来回抚摸,那样的温情缱绻足以定格进时光,替代掉谢云书的大脑里,所有关于黑暗与封闭空间的记忆。
江行止的外套在包厢里就脱掉了,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绒衫,胸口的布料早就被谢云书的眼泪打湿了。
谢云书热烫的脸颊和耳朵贴在上面,沁凉一片,像是贴着薄薄的一层冰沙,冷与热的交融里蒸腾出迷蒙烟雾。
“你冷不冷?”谢云书摸了摸柔软的布料,出声问。
江行止的唇瓣在他的额头上开阖:“我抱着你一点不冷,你呢?”
“也不。”谢云书笑了起来,他张了张口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任何言辞都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他甚至产生一个想法,也许前世种种不过梦寐一场,现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才是最温暖的真实。
又或者,那些掺杂着晦暗与伤痛的前尘过往是他跟老天爷的一场置换,换来今天的所有,他便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