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说废话了,我现在要三百,不!你给我送五百根白色荧光棒过来!立刻,马上!”
“可以啊,”少年笑嘻嘻道,“三块钱一根,童叟无欺哟!”
“你他妈……”这是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啊!
但陈六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骂,他生生把后面几个字连同一口气都吞下去,眼睛一闭,气沉丹田跳脚吼:“三块就三块!你现在就给我送!!!”
光头听到陈六的吼声也奔了过来:“帮我也加五百根!”
————
暮色笼罩四野,西山墅里也亮起华灯。
卫生间内水流哗哗,热气弥漫。
江行止从淋浴间里走出,站到镜子前面。
他伸出沾着水珠的手臂,将镜面上的模糊水汽悉数抹去,和内里的那张面孔静静对视。
这张脸的轮廓线条与他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太大改变,但五官眉眼间少了本该属于他的嶙峋悍厉,反而多出一分青黄不接的天真与生涩。
尤其是他的头发,被热水打得乌黑濡|湿,发梢软软地贴服在额头和眼睑上,显出一种令他望之生恨的柔弱感。
废物东西!
江行止锐利的目光如刀刃一寸寸切割着镜面中的人,削薄的嘴唇因厌恶而紧抿如一线。
回来这么久,没收拾江成勋和时秋染一根寒毛,也没碰到谢云书一根手指,成天只会撒娇打滚做白日梦。
一事无成,要你何用!
江行止五指成梳,将头发全部捋到脑后。
……
陈传早得了通知等在楼下,他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随手端起茶杯喝水。
轻沉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陈传知道是江行止下楼来了,他嘴里还含着一口茶,放下杯子正要咽水,眼角不经意一抬——
“咳咳!”一口茶水呛出,又逆流进肺管子里,陈传咳得一阵惊天动地,停都停不下来。
江行止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走进客厅。
他明显是刚洗过澡,衬衫解开两个扣,残余的水珠沿着鬓角滑进黑衬衫的衣领,顺着单薄而精致的锁骨往下蔓延。
他的头发全部往后梳拢,扎成一个小揪揪在脑后,高挺的眉骨,深邃的眼窝,冷硬而立体的颌骨线条全都一览无遗。
他似乎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青葱稚嫩。
锋芒毕露,戾气尽显。
周身还有一股流动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萦绕。
陈传不知道这种微妙邪性的气质叫做“荷|尔|蒙”,但这不妨碍他从江行止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攻击性。
江行止双手插|着裤兜走到陈传面前,眉峰微拧,声音冷质低沉:“你没事吗?”
“没、没事!”陈传右手握拳重重在胸口捣了下,缓过气,“少爷,您……”
江行止的右眼末梢斜挑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示意他有话快说。
陈传明智地把到嘴的“您怎么弄出这么个造型”咽回肚子,又清了清嗓子才说:“少爷叫我来,是要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