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不说,周晏就当做是他默认了,自言自语道:“也是,你要不是妖怪,现在沈府的人都在看成亲,你怎么不去。”
成亲这么热闹的事情,在周晏眼中看来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他下定论道:“有点可怜。”
这是沈妄的院子,沈妄不让他进去,他也就乖乖站在门外,隔着一条门缝和沈妄聊天。怕他听不清,声音就高了些,可怜两个字荡荡悠悠地砸向沈妄,将沈妄的手砸的一歪,斧子下的柴顿时就被劈坏了。
“你要看成亲自己去看,流水宴往东一直走就是,”沈妄收了斧子,走到门前,把门大的大了些,抬眼去看他,“我不是妖怪,你没事可以走了......”
他最后这句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多了一个果子。
周晏见他愿意过来跟自己说话,便开开心心地从包裹中将自己一直舍不得吃的灵果递给了沈妄:“这是灵果,送给你吃。”
他被谢长青养在雾潋山上长大。师门虽只有三个人,可师父疼爱,师姐虽不靠谱,却也从来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总想着为他出头,将他养的骄矜又烂漫。
他好不容易摘来一直舍不得吃的灵果,见沈妄过来,也就愿意将身上最好的灵果分享给他。
沈妄被这莫名而来的善意弄得猝不及防,最后一句话竟是说不下去了,他舌尖顶了顶上颚,终是道:“你是来吃流水宴迷路了么?快晌午了,流水宴马上要开席了,你该去了。”
他向来被沈府众人无视,周晏能摸到他这个偏僻的院子里来,就只可能是迷路了。
而听到他的话,周晏却突然哎呀一声,他匆匆抬头一看,再一算。
如今这个时辰,果真是快晌午了。
他因为看热闹离开长街,谢疏桐找不到他,还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
周晏顿时急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流水宴了:“我要回去了,不跟你说了......”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沈妄喊住:“等一下。”
周晏回头,就见沈妄进了屋,再出来时,他手中就多了一把青竹伞。
将青竹伞递给周晏,沈妄只是道:“马上要下雨了,路上用。”
周晏抬头一看,天空果然一片阴沉,果真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青竹伞一看便是用心打磨的,周晏握着的伞柄一片温润。
他松松抱着青竹伞,给沈妄道谢,等拿着青竹伞出了沈府,回到长街的时候,果真看见谢疏桐一脸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
周晏出现在长街上,下一瞬耳朵就被谢疏桐揪住了,她揪着周晏的耳朵怒吼:“你跑哪去了?!”
“你没下过山,要是丢了怎么办?”她继续骂他,“傻子一样,被人骗走了都不知道,师姐想找你都没处找。”
周晏自知理亏,低着头任谢疏桐揪。
等谢疏桐揪开心了,才低声道歉:“师姐对不起。”
“下不为例知道吗?”谢疏桐最看不得他这副不开心的样子,被他这声对不起说的心一软,到最后一叹气:“也是我不对,丢下你去街那头。”
她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递到周晏面前:“喏,给你买的,快点吃,回去师父肯定要生气,就吃不成了。”
那是一个糖浆做成的小人,谢疏桐颇无做生意的天赋,带下山的果子一个只卖一文钱,而一碗牛肉汤就要二十文。
牛肉汤喝不成,她就跑遍了长街,发现赚的钱只够买一个糖人,她给周晏买了一个糖人吃。
天马上要下雨,长街支起的摊子三三两两的被收了起来,人都匆匆往屋檐下避去,周晏和谢疏桐踏着青石板的街,往雾潋山的家中赶去。
五六岁的时候,谢疏桐给了周晏什么好东西,周晏便扑在她身上,笑嘻嘻地拍她马屁:“师姐是天下第一好的师姐!”
现在大了,周晏虽还觉得谢疏桐是天下第一好的师姐,但却也不能随便往她身上扑了,糖人很大,用两根棍子支撑着,周晏就将它从中间掰开,故意掰成一大一小,先低头咬了一口小的,再把大的往谢疏桐手里一塞。
“回家吧,”他道,“师父肯定要罚我们了。”
谢疏桐也苦恼:“出来玩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