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芜连扫都没扫一眼,抱着周晏离开了极地。
天地归于平静,极地又恢复了没有人的沉寂模样。
他踏上天道的那一刻,就有青鸟远远地从祥云边飞至他身边,青鸟围着他盘旋了一圈,落到地上化成了一个少年,对云芜跪下行礼道:“见过云芜仙君。”
他和云杉争天地之位,天道被分为南北两个阵地,北面归他,南面归云杉,不过是一个月的厮杀,天道已是哀声四起。
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的仙君们哪里经得起战火摧残,化为青鸟的少年眉目都恹恹的,问好后看了一眼云芜怀中的周晏,眼中终于升起了一点好奇,问道:“仙君,这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云芜叹道:“是极地那缕成了形的风。”
“原来大家说的是真的,近来极地真的有风化了形,”少年惊讶地挑了挑眉,伸出头去看周晏,“那他这是怎么了?”
听到他这句话,云芜皱了皱眉,又是一声叹息:“我本是好奇,想去极地一探,却正逢他四处屠杀凡人,我本想出手制止住了他,不甚出手过重,他受不住竟昏了过去。”
“它们这些东西,撞大运吸天地灵气化了形,偏生不堪教化,”听他这么说,少年嫌恶地撇了撇嘴,“仙君还是打散他魂魄,莫让他再害人了吧,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切莫这么说,”云芜眉目温和,没有丝毫不耐,温声和少年说道,“他才化形,虽不懂事,却正是需要引导的时候,我便想先教导着,总要给他一个机会。”
少年听见他这话,咕哝道:“也就仙君您心善。”
*
周晏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无边的黑暗,他被安放在了一方石床上,石床冰冷,周晏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
他蜷缩在床上,抖了许久,才适应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
他自化形,便在极地生存,极地到处是冰川,海水也是冰了万年的寒,可他却从未感觉到寒冷。如今蜷缩在这方小小石床上,周晏却被从灵魂深处渗出来的冷逼的狼狈无比。
这么蜷缩了许久,周晏半阖着眼,许是麻木了,倒也慢慢适应了起来,他才慢慢试着从石床上爬起来,这才发现周围是没有一点光亮的黑暗。
他静了静,开始伸出手慢慢地摸索,又不知花了多长时间,周晏才大致弄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像是他在极地外看到的房子,却又和那些房子有些不同。
他呆的这个地方很小,除了石床,能活动的地方五六步就能转完一圈,也不像他看到的那些房子一样,有窗子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周晏摸索出这些,又绕着这四四方方的地方转了两圈后,没有回到石床上,而是靠着石床和墙壁的夹角,重新蜷缩了起来。
他下巴埋在膝盖里,安静地眨着眸子,靠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微弱温度抵抗着没有尽头的寒。
对云芜有点生气。
他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应当和云芜有些关系。
他还要再想想,可身体不知从何而来的疲惫转眼吞噬了他,周晏额头抵着石床,竟是慢慢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晏看到了一道光。
光很微弱,却也能照清楚他现在身处何地,周晏借着微弱的光,终是看清了这个四四方方地方的样子。
原来不像房间,更像是个笼子。
除了石床,四周也都是石壁,光从北边一面石壁上方唯一一扇小窗户上打下了,能让人堪堪分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周晏走到窗户下,才明白自己昨天为什么没发现这个窗户。
它实在是太高了。
周晏的身量尽管算高挑的,可他站在窗户下,拼命踮起脚尖,也只能堪堪看清从窗户上方透进来的一点天光。
可就是这点天光,让周晏不可思议般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片金黄光辉。
正是晨曦,太阳从东方遥遥升起,天道也躲避不了,被洒上一片浩荡的橙红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