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给他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但那一鞭还是落在了他的侧腰,一路斜着往上,蔓延到了左边的肩胛,没有流血,是因为伤口边缘的血肉已经被烧焦了。
推开床榻上堆放的杂物,楚倚阳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了起来,不得不抬手挡在面前。
有这些东西遮挡着,床榻上的灰尘不算太多,扫一扫就能变干净,但问题是这上面放着的寝具也已经破碎不堪,伸手一拿就直接断裂开来。
他直起身来,看着经过不知多少年岁都还显得坚固的木质床榻,想起自己侧腰上的伤,实在不宜就这么躺下去。
于是,偏殿刚关上的门又再次打开。
看他不在避风的空殿里好好待着,要往外走,系统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一个伤员,总不能直接睡硬板床吧?”
楚倚阳答道。
刚刚他在路过其他空着的宫殿的时候,见到有一处宫殿里地上堆着一些茅草,显然是之前某一任被关进来的前辈用来御寒的东西。
没有储物袋、没有寝具、没有衣物,那茅草也行。
凭着记忆回到自己刚刚惊鸿一瞥看到的地方,楚倚阳推开破败的门走了进去,看着地上那堆成一个可供一人躺的茅草床:“找到了。”
他蹲下来,拨开了上面那层堆了灰尘的茅草,露出底下还干净的部分,张开双臂就抱起一捆,朝着自己选定的偏殿走去。
有不少茅草从他的臂间落下来,掉落在他走过的路径上,那草茎在纯黑的石砖上,仿佛氤氲着灵光。
“碧海青天”里的各种门窗、寝具、装饰都因为岁月流逝而破败,这些茅草却没有,是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茅草,而是修真界中一种常用来编成蒲团、供修士在上面入定的宁心草,除了能够清心凝神,还有温养之效,可以数百年不腐。
楚倚阳走了几趟,才把足够多的宁心草抱回来,铺满了偏殿的床榻。
他伸手在铺满了宁心草的床榻上按了按,对这个柔软度感到满意了,这才拍了拍手,说道:“好了。”
宁心草编成的蒲团常见,但用这么多来铺床却不常见。
也不知是合欢宗前代的哪位大人物犯过错,留在那里让他沾光了。
只不过就算这些铺在床榻上的草是某种难得的天材地宝,也不妨碍它看起来依旧像是一堆茅草。
系统见他关好了门,铺好了床,然后就打算在上面躺下,连忙问道:“你就打算直接睡觉吗?”
“嗯。”楚倚阳找了个不压伤口的姿势在床榻上躺下了,面朝内里,“一回来就被禁足,而且现在也没有灵力,不睡觉做什么?睡饱了才有精神。”
睡哪里的问题是解决了,却不知道在这上面待着会不会有人来送饭。
要是没有的话,明天起来还得解决吃饭的问题。
他闭着眼睛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覆在眼下,脸上显出什么也不打算想的平静来。
原本说着离开山洞以后要好好吃一顿,可是现在怕是又要重复之前过的日子,只不知道这连只鬼影都没有的宫殿里有没有水池,池边能不能找到可以吃的果子。
大概是从这几句话中察觉到了他的无奈,系统也没有再出声。
没了干扰,躺在这堆宁心草上,楚倚阳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移位,月光从没有关严的窗户照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
楚倚阳睁开了眼睛,察觉到身后有人,于是警惕地转身,然后就看到坐在床榻边的身影。
她身上的金红色衣裙像流动的霞光一样,垂落在地,浅淡的眼眸里印出楚倚阳的脸。
月华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上去越发不像此世中人。
见他醒来,坐在床边的人收回了那只在他头顶轻抚的、仿佛由月光凝成的芊芊玉手,轻声道:“醒了?”
楚倚阳支撑着自己坐起身,看着半夜出现在“碧海青天”的人,叫了一声“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