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尽管应秋水是他的师父,但在他的母亲面前,她还是不能再继续打下去的。
“这下好了,有妈的孩子像块宝。”系统听楚倚阳嘀咕了一句,“就是下回能不能早点来?”
明面上他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的时候,是毫不作伪的在颤抖,因为那一鞭打在身上而痛苦,额头上渗出冷汗。
莫名地,系统忽然生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他真的很能忍痛,相信如果现在需要他站起身来装没事人,他也一样能够神色如常。
正殿上空,雷声消隐,应沧海一挥衣袖,顶上聚集的乌云也随之散去。
做完这一切,她垂目看向正支撑着楚倚阳起身,自己也痛得失了往日潇洒的江雪楼,再看向身旁的长姐,只见应秋水在怒气过去以后,看着他们那个方向,眼中满是怔然,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走。”江雪楼扶着楚倚阳往回走,感觉自己要是一撒手,身旁这小子随时都要滑到地上去,心里只想道就这还逞什么能?真是从小到大都骄傲得无可救药,哪有半点像他母亲。
一边却又牵动了背上的伤势,痛得俊脸变形。
好不容易回到正殿中央,在一块块碎裂的星辰石间找了个往好的地方站了,江雪楼把身边要滑下去的小子往上提了提,这才对赶来救场的应沧海说:“劫心失了场子,让历代祖师蒙羞,该罚,但宗主你看他还伤成这样——”
顺着他的话,两人看向楚倚阳,见他因为刚刚那一鞭牵动了体内的暗伤,嘴角再次有鲜血溢了出来,分明已经气若游丝,但神情还是那般倔强不服,一双眼睛里仿佛有暗色的火焰在燃烧。
江雪楼在旁看得心惊,怕他再犟出应秋水的真火,于是伸手用袖子给他擦落在眼下那滴血跟嘴角的鲜血,把他的脸遮了才继续说道,“大长老再怎么想重罚,也得等他把伤养好了再说,你看他现在伤都伤糊涂了,知道个什么。”
楚倚阳在心里默默赞同,对师叔稍显粗暴的擦拭没有反抗。
殿中陷入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应秋水的声音才响起:“受不了惊神鞭,那就去碧海青天禁足思过。”
听到“碧海青天”四个字,江雪楼动作一顿,看向袖子后面楚倚阳苍白的脸。
这小子像是没听见他要去哪里,连眼睫都没动一下。
江雪楼心中有些着急,大师姐这时候要他去“碧海青天”,总不可能是用云舟送他上去?
他原本想替他再向应沧海求情,然而应沧海已经说了好,见再无回旋的余地,江雪楼也只能放下了袖子。
楚倚阳终于正面迎上了母亲跟姨母的目光。
应秋水恢复了平静,在妹妹身侧望着他道:“一阶一阶,自己走上去。”
……
合欢宗的“碧海青天”,等于昆仑剑宗的思过堂。
这四字取自“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合欢宗历任犯下过错的宗主、继承者都会被禁于其中,审视自己的过错。
上一次被囚禁于此的是哪一任宗主或是少主已经不可考,所以这一次楚倚阳被罚,几乎大半的合欢宗弟子都在看他一步一步地攀登这数千级的台阶。
楚倚阳换下了身上的衣服,穿了一身素衣。
大概是要让他反省,所以这一身衣物只有中衣,没有外袍,他也没有穿鞋子,脚踝上那串金铃随着他一步一阶的攀登而发出声响。
走在石阶上,楚倚阳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这个方向,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对系统说道:“记住了,合欢宗的‘碧海青天’,这台阶的长短跟攀登者的修为深浅有关。”
他一上来就察觉到了,在台阶上每踏出一步,身体里的修为就会被削弱一分,这样一来,修为越高的人,要走到顶,攀登的级数也就越多。
不过等走到台阶尽头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一身修为都会全部散去,成为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系统收录了信息,提示他:“合欢宗隐藏支线剧情探索度5%,加油。”
夜幕很快在山道上降临,悬浮于世外的合欢宗亮起了灯火,从远处看,美轮美奂的宫殿在夜色中犹如一座座辉煌的灯盏,落在山川之中。
然而此刻没人在看这日暮时分引人注目的美景,所有的眼睛都在望着台阶上行走的人。
正光着上身由侍女上药的江雪楼从自己居所的窗户看着他,坐在正殿上首的应秋水在看他,站在寝殿里的应沧海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