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飞沙走石,血河老祖的发髻散乱,两手举向天空。
城东一片房屋轰然倒塌,碎裂的砖石朝着天上飞去,而待在那个方向的凡人跟修士也都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被吸向天上血红的漩涡。
满地灰白色的冰雕承受不住这样强劲的吸力,砰然一声碎裂,在空中扬起一蓬冰晶。
血河老祖状似疯癫,仰头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场突破他不要了,他要他们都死在这里!
在荒漠中扎根了不知多少年月的青叶山城整个动摇起来,像是要被人从地上连根拔起,城中楼房尽毁,无论修士凡人都无法抵抗这力量。
北堂寒夜凌空收剑,身后由风雪组成的白色巨龙发出怒吼,五爪都陷入这个血红的漩涡里,用出的力气却像是泥牛入海,丝毫奈何不得。
血河老祖脸上浮现出癫狂的笑意——就算是昆仑剑子又如何?在他的血河大阵面前,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忽然,他脸上笑意收敛,感觉自己冥冥之中打开了某扇大门,从里面传出的气息使他狂喜,使他颤抖,使他敬畏。
朝着天上飞去的人都听到了自血红漩涡之中传出的低沉咆哮。
这声音令他们毛骨悚然,仿佛唤起了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恐惧,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人全都惊恐地盯着旋涡中若隐若现的门,感到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破界而出。
血河老祖握紧了双拳,脸上闪过狠色:“给我——”
下一刻,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地下血池,晏寻眼中的光芒越盛,整个人都被包围在一层幽紫光华中,周身的血池水化成旋涡,与青叶山城上空的血雾逆向转动。
他在两个旋涡之间打开了一个缺口,将血河老祖操控着送到天上去的精气跟力量引了下来。
这性属极阴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修复着他的伤口,拔除在他的血肉里肆虐的狂暴力量。
“不不不!”
眼看着上方的通道就要打开,自己要从其中引出一个强大的存在,把所有人都杀死在这里,只差最后一点却又功亏一篑,血河老祖发出怒吼。
他感到自己打开的通道正在缩小,而里面那股恐怖的洪荒气息也在不断地减弱,似乎在被不断缩小的通道往它来时的路逼退回去。
血河老祖双手向上一顶想要稳住通道,北堂的剑光却再次穿透血雾而来。
无数霜剑落下,钉着将浮在半空中的人的衣衫,把他们都钉了下去,血河老祖眼前寒光一闪,手掌刺痛,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乾坤剑的剑锋自他的右手手背穿透而出,剑尖钉入他的胸膛。
本应该被大阵拒在天外的北堂寒夜站在他面前,手执长剑,完美却冰冷的脸映入血河老祖的眼底。
血河老祖不敢置信,被抽空了力量、空转到极致的大阵也开始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了一道清脆的破碎声,接着是一个陌生少年的笑声:“破了。”
这一声犹如丧钟在他耳边敲响,他缓缓抬头,眼中映出天上漩涡崩散。
他所向披靡的血河大阵,还有他的气运,今日就要断在这里了?
不,他不甘心。
北堂寒夜看着钉在自己剑上的人操控着濒临崩溃的身体,扭动脖子朝神庙的方向回头,对着那里张了张嘴,嘶哑地叫出了两个字:“神君……”
天光之下,手持阴阳令的少年神君像神情依然没有改变,还是那样一派天真的残忍。
下一刻,北堂寒夜的手腕一动,手中的剑在血河的胸膛里一绞,血河老祖整个人就在风雪中崩散。
天上的人落回地上,钉在衣物上的万千把霜剑消散。
笼罩在青叶山城上空的血雾消失了,在青叶山城肆虐了一夜的血河大阵也消失了,血河魂飞魄散,天上的风雪再无阻挡,穿透火光落入城中来,将一切染成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