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他不过是被苏陌的魄力给惊住了,如今冷静下来,苏陌此举背后的意义为何,他多少也能猜到几分,但这个饵他却不得不吃下去。
苏陌这样明目张胆的算计和试探,非但没有让他反感,反而还多了一丝赞赏。
苏陌”切”了一声,然后就悠哉游哉的晃去睡觉了,丝毫不担心接下来的事。
拿到方子后,卓严把小五小六叫来,一起研究了一下。
小五小六却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这不是小事。一旦事情呈上去,若是成了还好,若是败了,定会被一些人抓住把柄。
卓严却力排众议,定了下来,又连夜把事情安排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苏陌就没再过问,只知道隔了一天之后,县大老爷将直山县辖下的二十几个村子的村长招来,在县衙公布了一条消息,是用发芽的麦子制作酱料的方法。
而玉家在知道此事后,还无偿的向受灾百姓提供了陶缸,并明言若是做成了,他们玉家有优先收购的权利;若是不成,这些陶缸就算是玉家送给他们的。
普天之下也只有财大气粗的玉家敢说这样的话。
这些百姓自然是欢天喜地,辛苦种出来的粮食不会被白白糟蹋,还能换钱,日子也有了盼头,做起事来自然勤勤恳恳。
并且严格按照上面的要求来,一点也不敢做错,生怕错了一点,所有的功夫就白废了。不仅自己肚子要挨饿,还辜负了县大老爷的心意。
坐在院子里喝茶的苏陌,听到王骓打听到的消息,嘴角微微翘起。看来卓严的身份远比他想像的还要藏得深,不然又怎么能够同时说动一县之主与玉家之人。
不过这样也好,此次事情结束之后,他们俩人之间的误会也算是能够解除了,以后他做起事来也不会束手束脚,说不得还能沾点卓严的光。
二十三个村子同时行动起来,干得是热火朝天。
先是将开始发芽的麦子挑出来,除去霉变再清洗干净,待麦芽长至半截指节长时,放入锅中蒸熟。
然后晒干,放到簸箕里铺平,上面再用黄荆的叶密密的盖上,直到表面起了霉菌。再把霉菌搓净,将麦子用石磨磨成粉,放入缸中,放盐,加凉开水不停的搅拌,直到合适。
这个时候,只需要每日放到太阳底下搅拌,爆晒,晚上再封好,这一过程中不可沾生水。如此周而复始,直至晒到黑褐色,这甜面酱就制作成功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其中一个村子的农户终于晒制成功,观其色泽红亮,气味醇厚。
老者将筷子用干净的白布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的挑了一点放到嘴里,口感细腻,咸中带甜。
随之而来的便是狂喜,连连道,“成了,成了,老婆子,这酱成了。”
一个老妇人跑了出来,问道,“老头子,怎么了?”
那老者指着院子里的大缸,道,“成了,酱制成了,老婆子我们有救了。”
老妇人连连抹泪,心情激荡之下,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连口道好。
“好,好,老天开眼呀!真是老天开了眼呀!我们这是遇到活菩萨了。”老者边叫边笑,状若疯狂,却没有人笑话他。
这大半个月,日日夜夜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几口大缸,就怕一时不慎坏了事。然而身体上的劳累远远比不得心里上的压力。
虽然县大老爷一再保证,但谁也不敢轻易相信,毕竟从古到今,从来没有听说,这发了芽的麦子还能用作他途的。
虽然是照着做了,也不过是抱着博一博的念头罢了,这一大半个月来吃不好,睡不好,心里头的大石片刻都未曾放下过。
所有的害怕、忐忑、不安,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老者不敢耽搁,连夜带着制好的酱,来到县城,把酱送到了县令大人的面前。
和老者单纯的惊喜于制酱成功不同,胡县令只偿了一口就明白了这其中的价值。
随之而来便是激动不已,本来这次直山县受灾,他急得头发都快白了,以为这次的评绩又完了。
没想成柳暗花明又一村,这酱料不仅仅是解决了直山县受灾百姓的温饱问题,还代表着为朝廷减少了一大笔振灾银子,而这些都是政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