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我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如海底般深邃的眼眸流露出深深的喜悦,他似乎在用双眼描绘着我的轮廓,一点一点的想要刻在心里。
“我每天都回来陪你。”我心里软软的,向他承诺。
他的眼眸明显亮了起来,随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眸,终于沉沉睡去。
他服用的药物里有镇静成分,他应该早就困乏了,可还是看了我很久,直到再也支撑不住。
我趴在床边,以指为笔,轻轻地描摹着他的轮廓。
他的眉毛浓密而整齐,眼窝深邃,睫毛浓黑,下面藏着一双如山如海般深邃的墨色眼眸。鼻梁像山脊一样挺拔,唇薄而泛着粉色。
他是从我的记忆深处走出来的那个少年,只是一夜长大,成了现在的模样。
不知道在他眼里,我又是什么模样。
跟从前还是一样吗?
他依旧俊美,只是消瘦的厉害。他现在的食量还不足我一半。
我们之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十几年,其实我们对彼此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几年前。
停留在那个原来的我们。
我对他的期待还停留在他何时才能恢复为那个笑起来像太阳,优秀快乐的少年。
但,我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和他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们。
时间的流逝,我和他都没有停在原地。无论我们愿意与否,我们都在朝前行进着。
他不再是那个少年,我也不是原来的我。
现在的我们应该是全新的两个人。
可我们看着彼此的目光还是陈旧的,留恋的。
如果让林城阳逐渐恢复至正常生活的状态,也许我们应该都要转变自己的目光与想法。
从过去中走出来,也许才是对的。
我从床边站起来,走向桌边,打开那台黑色录音机,抽出里面的磁带。磁带上的字清秀俊逸,写着“大龙的礼物”。
这首曲子是我送给林城阳的礼物,虽然我提出送他一些别的东西,但是当时的他坚持要让我给他弹琴,并且要求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我给他录一首曲子。
他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我忘记了录,他也没有提。
现在回想起来,林城阳十三岁生日的那天,他的表情似乎比平时要难过,脸上的笑像哭一样。
我因为没有准备礼物,有些心虚,也没有去关心他为什么看上去不快乐。
自那天之后,没过多久,林城阳就不见了。
如同欠了高利贷一样,连夜逃走了。
我将那盘磁带重新放回录音机里,然后提着录音机离开了病房。
我穿梭在大街上,穿过繁华的人流,鳞次栉比的商铺,寻找着琴行。
我一连找了好几家琴行,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一夜速成的钢琴课,他们在听过我弹的曲子后,都客客气气的把我送出来了。
我抱着录音机流连在街头,怎么也找不到一家符合我要求的琴行。
姜禾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