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接到这个任务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老子早晚得猝死到这,死的时候,手里还得攥着一张模拟卷……
我是天天挑灯夜战到凌晨,头发是一把一把的往下掉,额头上的痘叠了一层又一层,跟堆宝塔一样。每天洗脸的时候都不敢照镜子,怕这具身体受到一点儿刺激就心肌梗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高考,出考场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人没了。
我要是这个时候挂了,那我可真是死不瞑目啊!老子这回可是用了老鼻子功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估分,报志愿,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的一颗心才算放进了肚子里。安安生生的找了家食堂去打工,挣学费。这回我跟贺均之一样,得自己挣学费,不过我不是爸妈不给钱,而是不够给。我爸妈都是农村出来打工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还要给老家寄钱。
打了两个月的零工,开学的时候,我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晒得黝黑的我,一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不学习了,额头上的痘也没了,人虽然还丑点,但是好歹脸上还是光净的。
我拖着箱子,拿着录取书就踏上了开往异地的火车。临走前,我妈给我塞了一大包干粮,又给我拿了一张银行卡,临上车前还叮嘱我注意安全,钱要省着花,一定要好好学习。
“明白。”我把钱装进内衣兜里,冲着母亲笑了一下,“妈你快回吧。”
“唉,我看着你进了站再走。”我妈两手紧握着,对我点了点头。
我冲她摇了摇手,跟在人龙后面,进了火车站。回头的时候,还看见她伸着脖子瞧我,我赶紧冲她挥了挥手,让她回去。
她对我咧嘴一笑,冲我也挥了挥手。
我被人群推搡着向前走,逐渐看不到她的脸,只好转过身,跟着人群移动。
这次去上学,我买的是硬座。经过软卧车厢的时候,我下意识往里瞧了瞧,里面可真宽敞啊,四个床,又宽又大,还罩着一层雪白的床单,看着就干净舒服。我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往后继续移动。前面忽然有一扇门被推开,从里面跨出来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我和他同时抬头,视线对了个正着。
嚯,这小孩长得可真精神啊。眉眼舒展,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的,穿了一件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脚上踩着双黑白帆布鞋,青春的直逼我的眼!
我往旁边让了让,他也往旁边挪了挪,我往这边走了走,他又朝这边动了动,来来回回了两次,我忍不住笑了,“你先走。”
少年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侧过身,从我旁边穿过去了。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清爽的气味。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朝前走。等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坐下的时候,车厢里的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有些人还是站票,只能站在过道或者车厢连接处,或站或蹲,等着火车到站才能结束这熬人的事情。
我在座位上坐了一整晚,快到站的时候,感觉从后脖到尾椎都硬的发疼。我怕座位被人占了,不敢随意离开座位,只能偶尔站起来活动活动,好不容易挨到了站点,提着行李就奔下火车。
外面舒服的像是夏天里的穿堂风,迎面吹过我的脸颊。我长吁一口,提着包往车站外边走去。
出站的时候,我旁边站的就是刚才在软铺碰见的小孩,高高瘦瘦的,像根竹子。
我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人家跟没看见我一样,黑白分明的眼仁直直地瞧着前面。
我也不尴尬,背着包,拉着箱子跟着人潮往前走。
出了站,我就看到印着学校大名的大巴就停在停车场里,车门口拉了张桌子,上面铺了张红色的牛津布,写着“乘车点”。我拉着箱子凑了过去,两个女孩就坐在桌子后面,手里还摇着两个小彩旗,“欢迎新同学!”
“学姐好!”
两个小姑娘立刻笑了起来,“欢迎学弟啊,你是什么专业的?”
“汉语言文学。”
“哎呀,是你们系的。”披着长发的小姑娘对她旁边的短发少女说道。
我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那个短发少女的身上,“学姐好,我叫沈大龙!”
“你好你好,你这名还挺好记。”学姐一笑满口的白牙,“快上车吧,车上凉快!”
“学姐你们是在这迎新生吧?我跟你们一起,你们两个换着坐这吧,外面多热啊!”我热络地说道。
俩人对视了一眼,笑着说,“这不好,这是我们的工作,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反正现在没什么人,我一个人在车上也是无聊。”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行李塞进大巴底下,然后就站在了她俩旁边,和俩小姑娘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