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房子又小又破,只堪堪遮得住雨,挡得住风,只供我一栖之地。
我被从前磨断了欲望,心无念想,自然不在意这屋子有何破败。
今夜月色朦胧,风吹起师兄鬓间的发,飘飘然地落在了他唇上。
我忽然想起当年一夜,月色撩人,我冲动印在师兄唇上的一吻,对于当时酒醉的我与他来说,都是惊心动魄。
只不过当时师兄呆愣一会,然后抖着手给了我一巴掌,力度不重,若不是听到师兄口中的恶心,我觉得更像是抚摸。
没过几日,我被人诬陷与魔族勾结,证词荒缪,也无确凿证据,但门派中却无一人信我,只因我是半魔之身。
我不知磕了多久的头,又含泪跪着多久,我说绝不可能干出此事,师兄却猛然出剑,斩断了我象征着门派所属的环佩,说:
“师尊闭关,由我做主,将你逐出师门。”
我在山下跪了整整一月,就是想见他。
下雨刮风,我都不曾离去,我执拗,就是不走。
我跪得摇摇欲坠,一双金丝布靴映入我眼帘,我心中一喜,抬头看,却不是师兄。
来人指尖挑着一个青色香囊。
怎会在顾轻手上?
我站起来要去拿,却因跪久了踉跄一下,被顾轻躲过。
“师门叛徒……”
我目眦欲裂:“我不是!”
“说你是你就是,”顾轻压着声音说道,“你是魔族的人,就算你没有背叛,在苍衡,也依旧是叛徒。”
“你的借口太荒唐,未去中修台,可苍衡弟子的血泊里却有你的一缕头发,长老试探你,你固执说没去……”
“理由很可笑,证据也荒唐,”他神情冷漠,“可就是不会有人信你,谁叫你有魔族的血呢”
他摇晃青囊:“这里面的头发是你的?”
我声音嘶哑得难听:“怎会在你手上……”
他冷冷道:“你给了谁,谁就给了我。”
我耳间嗡鸣,不敢置信,像是被人当胸刺了一剑,搅得五脏痛极。
我与他抢夺香囊,却因伤势难敌。
他戏耍得够了,右手一捏,香囊化为齑粉,风一吹,我灰头土脸,把我衬得狼狈。
他冷声道:“魔族的杂种。”
我又气又急,喉间涌出血沫,体内魔气乱窜,我瘫在三千阶上,吐了口血。
我缓了一会,没有理会他挑衅言语,踉跄起身,跌跌撞撞,狼狈地走了。
我本想避世,了却红尘,也是为了压制魔气。
可世事于我来说,总是无安宁,太强也不是好事,我身有魔族血脉,却被魔族视为祸患,修仙修了数年,又被仙门视作叛徒。
我看着为首前来绞杀的仙门众首。
其中一人,从前与我朝夕相对,与我屋中论道,与我月下论剑,与我花下对饮,不过是自己妄生的情欲贪念,还有我天生而来,不可更改的血脉,我就要沦落到如此地步。